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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言觀色是嚴舒靈吃飯的本領,她將許書銘臉色的神情淡下來,立刻明白自己剛剛不知道哪兒惹了他的不快,連忙笑著道:「許先生,我是想和你說謝謝的,並沒有其他意思,再說,多虧許先生的指點,我才算有了後路可走。」
「嚴小姐不用客氣,你也幫了我,我們倆算兩清,擔不起你的謝意。」許書銘油鹽不進。
嚴舒靈感覺有些棘手,正要繼續說話,不想那侍者倒是聽話,這麼兩句話功夫,就把許書銘點的飲品端過來。
「先生,請用。」那侍者語氣恭敬地說。
許書銘對他笑一笑,嚴舒靈看許書銘對著侍者的態度十分和氣,心中一亮,道:「我可以叫你書銘嗎?你也可以叫Macy,或者舒靈。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走在鋼絲上,前途未卜,又沒有退路,雖然你之前對我信誓旦旦,但是我仍然心裡沒底。」
許書銘沒想到嚴舒靈姿態一低再低,她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嗎?
「等等,嚴小姐的意思是?」
「舒靈。」嚴舒靈糾正他。
許書銘無語,他只好點點頭:「舒靈。」
嚴舒靈這才笑起來,然後道:「我們倆的名字中間都有一個『shu』,算不算有緣?我的名字是母親托一位退休老教師取得,我爸爸是爛賭鬼,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不像你,有父母依靠,我讀完國中家裡就沒有錢讓我繼續升學。那時老是有人說我長得漂亮,於是帶著闖一闖的信念,就報名去參加港姐的選美比賽。幸好老天有眼,讓我脫穎而出。好不容易有點名氣,結果我爸爸賭輸了錢,追債的找上我,要我幫他還債。我那時哪有錢?正經的GG都接不到,追債的說,我還不了錢,就把我賣了去拍三級片!」
許書銘看過嚴舒靈的背景報導,但是報紙上說的語焉不詳,只說她家境貧寒,母親和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了婚,她跟母親一起生活,十七歲就去參加港姐,開啟自己的星途。
原來嚴舒靈真實的背景,竟然如此兇險。看到許書銘臉上的驚詫,嚴舒靈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
「呵,三級片,他們真的想得出來!不過是看我沒有人脈沒有背景,好操控罷了!不過都是脫光拿出去賣,賣給他們才值多少錢?於是我就把自己賣給了一個肯捧我的富豪,那富豪也就圖我的年輕,而且他人大方多金,在我事業初期,助我良多。之後,他看上其他更年輕的港姐,我也就脫了身。那時候,我除了美貌,一無所有,後來我拍片,努力向上爬,是為了什麼?書銘,我不介意別人怎麼看我,人是為了自己的活的,只有自己活得好,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她說到這兒,碧清的雙目看著許書銘道:「書銘,許多人不明白為什麼像你我這樣的清貧子弟,為何要不要尊嚴地往上爬,什麼都拿出去賣,那些說風涼話哪裡能理解人在走投無路時的絕望。今日他們嘲笑我嚴舒靈攀附權貴,妄圖嫁入豪門,但是若是我之前真的被逼的去拍三級片,想必嘲笑我自甘墮落的又是同一群人。」
原來嚴舒靈是這樣看他的,許書銘心想。不過,她倒也沒有說錯,曾經他也這麼想過,不過,他比她更不堪,她一個弱女子,那樣的情況,又哪裡容得她有所選擇。
他搖搖頭,這是嚴舒靈的人生信條,從逆境中一步步摸索出來,他即使不贊同,但是也不能否定其中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港島是個拜金社會,人人向錢看齊。
嚴舒靈是個不折不扣的港女,又有何錯,社會是這麼教她的。
「為什麼搖頭,覺得我說得不中聽嗎?」嚴舒靈好奇地問,她想知道許書銘要什麼。
她覺得許書銘行事與她一樣,對敵人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有時又覺得看不透他。
那位鼎鼎有名的鐘先生,為何不抱緊大腿反而跑回港島。港島有什麼?富豪子弟個個吃著祖上老本,沒什麼大出息。
她能撈到一個宣泓暉,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許書銘看到她眼裡的好奇,想了想道:「我就是想到小時候讀書的事,學校是免費的,上學還有獎學金拿,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別人也不欠我什麼,我問心無愧就行。」
嚴舒靈卻沒有反駁他,微微低頭也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的事,她點點頭道:「對,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很糟糕,不求回報,願意幫助我的貴人也遇到不少。」說到貴人,她抬起頭看著許書銘道:「我卻忘了問你,你怎麼突然回港?鍾先生那邊沒問題嗎?還是……」
這件事倒不是不能說,反正嚴舒靈一查就能查到。許書銘一笑,道:「我已經被辭退了。」
嚴舒靈立刻就聯想到許書銘讓她辦的那件事,她不可置信地說:「那袁楚川豈不是又要東山再起?」
許書銘搖頭:「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又讓嚴舒靈的不解了,既然許書銘解決了袁楚川,鍾聞天又不打算重新捧袁楚川,為什麼還要趕走許書銘。
真是個古怪的金主,又不是正經談戀愛,哪回不是東風壓倒西風,西風壓倒東風,為什麼兩個都不要了。
一起膩歪了?
「那你回港有什麼打算?」嚴舒靈不由道。
「當然是重新找工作啊,香港消費那麼高,總不能有手有腳,在家裡遊手好閒、坐吃山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