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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書銘有點摸不透鍾聞天這次的行事,要是真不看重,那又為什麼讓他跟進宣家一事,還讓宣泓暉與他聯繫?
許書銘感覺自己突然回到了從前對鍾聞天不了解的那段時間,他必須揣摩他說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這對他來說是個危險的訊號。
就在他坐在酒店沙發上扶額休息的時候,宣泓暉突然打了電話過來。
許書銘並沒有給過宣泓暉電話,但是宣泓暉顯然想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就能知道。
天之驕子。許書銘心道,對於他們來說,別人沒有隱私這一回事。
他整理一下心神,接通電話,沒讓宣泓暉久等。
「餵?」許書銘從沙發上站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
電話里傳來宣泓暉的聲音:「許助理,我是宣泓暉。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
「原來是宣總,」許書銘語帶驚訝,窗外天色黯淡,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臉的輪廓,「不知道您晚上找我是?」
宣泓暉像是真的不好意思,他道:「有個急事想請教鍾先生,不知道他幾時有空?」
原來是預約時間,怪不得提前找他,許書銘看著玻璃上自己臉上的神情,語帶鄭重道:「能具體告知是什麼事嗎?鍾總現在已經在休息,如果您等不到明天,我可以現在就去轉告他。」
「是一件私事,既然鍾先生已經休息,那就不要打擾他了。明日也一樣。」宣泓暉道。
他怎麼肯定鍾聞天明日就會為他空出時間,他大概還不知道鍾聞天上次答應與他一見,全為著他外祖父的面子。
許書銘作為鍾聞天的助理,這種不能確定的事不敢打包票,稍微安撫都不可,以免對方生出希望,事後希望落空,還怪他話都不講清楚,最後兩頭不是人。
他如實以告:「宣總,我會把你的要求轉達給鍾總,如果約好時間,我再打電話與你說,可以嗎?」
委婉再委婉,雖然要講出事實,但是語氣卻也不可以太過分強硬,免得宣泓暉覺得他狐假虎威,記恨於他。
「沒問題,太感謝你了,等見完鍾先生,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單獨請你一次。」
呵,單獨與這位鍾聞天評價為年輕有為的宣家長孫吃飯。許書銘不免想到,這要是在港島,說不定,那些八卦小報要把他的身價底細都扒得一清二楚。
這種事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起碼許書銘不想享受,他趕忙推辭:「不用了,我只是儘自己的本分,還擔不上您的感謝。」
「不,許助理,不是因為這一點,如果沒有鍾先生,我也想請你一次,這是我的心裡話。——對了,不知道許助理是否會打網球?」
許書銘好久沒被別人這麼奉承,他眨眨眼睛,看到玻璃上那張與自己相同的面孔上竟然泛起一絲微笑,他不由覺得好笑,轉過臉不去看,握著手機道:
「對不起,我沒有時間。」
他替人打工,時間早就賣了出去,哪有空閒。
那頭宣泓暉卻道:「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嗎?鍾先生什麼時候對待下屬如此苛刻,那我下次與他見面,一定要親自問問。」
這人。許書銘不快,他道:「什麼時間?」等宣泓暉說好時間,他就以那天沒空拒絕掉。
誰想,宣泓暉什麼難對付的人沒追過?他從善如流地笑著道:「你哪天有空,不拘早晚都行,我開車過來接你。我是那間網球俱樂部的高級會員,時間很寬裕。」
許書銘徹底被堵住了言語,宣泓暉目的達成,爽快地掛了電話。許書銘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宣泓暉在掛電話那一剎那傳過來的得意的笑聲。
他現在情況緊急,竟然還有空閒追他嗎?
許書銘不能理解,不過好像鍾聞天不管多麼緊急的事,他都不會將私生活和工作掛鉤,難道這就是他們這類人的通病?
第二天,許書銘在鍾聞天起床之後,如實將宣泓暉的事轉達。鍾聞天正拿著平板簽名,聽到他的話,抬起頭看他一眼,筆尖頓了頓,略微思索一下,道:「今天中午吧,我吃一頓簡餐的時間還是有的。」
許書銘點頭,他心想,鍾聞天公事公辦起來,完全看不出他對宣泓暉有情緒的樣子。
宣泓暉中午如期赴約,鍾聞天與宣泓暉兩個人談了二十分鐘,就笑著起身離開,看起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他臨走的時候,路過許書銘,腳步稍稍放慢,目光轉到許書銘的臉上,突然對他笑了一下,聲音很低地道:
「別忘了我們的約會。」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只有許書銘一個人聽見他動了動嘴唇。連站在旁邊的白鉞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許書銘垂著眼睫,一臉的淡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有垂落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著歸於平靜。
宣泓暉一離開,鍾聞天就叫許書銘過去。
許書銘聽到鍾聞天的話,立馬抬起頭,看也不看宣泓暉離去的方向,大步朝鐘聞天走過去。
鍾聞天已經吃完飯了,正在拿毛巾擦手,面前擺著一杯意式濃縮,鍾聞天眼皮也不抬地道:
「坐。」
許書銘依言坐下。
服務員給他上了一杯同樣的濃縮。
許書銘端著咖啡,沒有喝的打算,他一向不喜歡濃縮的苦味。
鍾聞天似乎看出他的不喜,把毛巾放下,笑著對服務員道:「他不喜歡濃縮,給他換一杯摩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