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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叔叔。」鍾嘉欣叫他。
鍾嘉欣小時候初次見到許書銘,許書銘長相年輕,跟平時見到的大學生家教差不多模樣,她張口叫人哥哥。
鍾聞天一聽,自己女兒叫許書銘哥哥,叫自己爸爸,那豈不是差了輩分?立刻糾正了鍾嘉欣的稱呼。
鍾嘉欣有一段時間很疑惑,但是既然爸爸讓她改,她即使想不通,仍然聽從了爸爸的意見。
直到她有一次在客廳陪爺爺奶奶看電視,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爸爸進客廳,跟他們一起聊天說話。
她藉口去廚房倒杯果汁喝,就在廚房的窗台,她透過透明的窗戶看到了爸爸和許書銘在一起。
鍾父鍾母居住的地方,附帶一個大院子。院子裡放著供人躺著曬太陽的白色木質躺椅。許書銘躺在上面,鍾聞天硬和他擠在一起。
鍾嘉欣親眼看到了爸爸在親那個哥哥,親完之後,那個哥哥推開他的臉,把手裡的書重新拿起來,但是爸爸好像不喜歡被無視,他笑著說了什麼,把書一壓,敞開的書頁蓋到兩個人的臉上。
鍾嘉欣沒看到他們在書頁下做了什麼,但是她可以確定,爸爸一定又親了那個哥哥。
因為她看到了鍾聞天和許書銘兩個人手上都戴著同一款戒指。
爸爸和哥哥結婚了啊。她想,怪不得爸爸要她改口。
自那以後,她就改口叫了許書銘叔叔,後來,她漸漸明白,原來爸爸和叔叔其實沒有結婚,那兩枚戒指只是一種象徵。
每一年爸爸和叔叔都會挑選戒指,不一定要專門定製,也不局限價格,只要看得上眼,兩個人都會買上一對,把手上戴過的舊戒指換下來。
他們還相約,看看未來能夠攢多少對。
鍾嘉欣覺得兩人有些肉麻,爸爸是一向喜歡這些的,但是沒想到許叔叔看起來那麼實際的人,竟然也願意和爸爸一起玩這些浪漫。
說起來,要是一點不跟爸爸合拍,爸爸又怎麼會喜歡上對方呢?而且,一年又一年,眼裡再看不到別人。
這次爸爸來接她回家住,她知道是為什麼,不過她還沒做好準備,不願意任何問題。爸爸無可奈何,只安排好她的住處,就讓她好好休息。
這兒是許叔叔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地方。地方說不上大,但是布置一看就用了心,他們倆為了讓她安心,房間的朝向、面積和裝飾都做到了最好。
她去媽媽那兒的時候,總覺得尷尬,媽媽還沒有再婚的時候,她待她仍然如珠如寶,但是再婚之後,媽媽的一顆心就拴在了繼父一家身上。
每年按照固定時間過去,都會忘了給她安排住處,急急忙忙給她找了一間客房,晚上躺下,掀開被子,都帶著一股霉味。媽媽這麼細心的人竟也沒有發現,她寧願去住酒店。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住了,爸爸知道了,肯定再也不會讓她看媽媽。
媽媽也許做得有什麼不對,但是鍾嘉欣心想,她也只有一個媽媽,在小的時候,媽媽對她比對繼父一家還要好,對於她這個女兒,她是真的付出過的。
但是母親的狀況,誰也不能訴說。
爸爸素來不喜母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能讓他們還要操心孫輩的事,這種事,能訴說的只有朋友。
可是朋友也要分,有的說了,跟告訴爸爸沒有什麼區別。
這也是她認識史蒂夫的原因。
但是這個理由卻不好告訴別人。不管是爸爸還是爺爺奶奶,鍾嘉欣都守口如瓶。在鍾聞天和許書銘這兒待了近兩個月,暑假都要過完了,鍾聞天都沒探到女兒的口風,鍾聞天私下跟許書銘吐槽,他的女兒看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要是有志向接他的班,他現在就可以退休了。
許書銘也對女孩改觀,他一直以為鍾嘉欣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淑女型的,沒想到,鍾嘉欣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沒有切實的長時間生活在一起,果然很難真正了解一個人。
許書銘倒是越發喜歡這個女孩,在三個人的生活里,他慢慢去觀察女孩,琢磨她的想法。
鍾嘉欣卻被許書銘和鍾聞天兩個人的生活打動,以前每年一兩次的見面,她對許書銘的認識都很片面,就像過年走親戚,大家都呈現出自己的好的一面,真實的樣子,卻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這一次,她看到了爸爸和許叔叔相處的樣子,跟媽媽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甚至和媽媽和繼父也不一樣。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旁人總是難**。那種氛圍鍾嘉欣說不上來,不會讓人尷尬,只覺得他們相處的方式很讓人放鬆,非常自然。
旁觀者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脈脈情愫,兩個人也很享受彼此之間的關心與愛意。
鍾嘉欣一個人的時候,仔細回想,發現爸爸和許叔叔在她面前一向克制,甚至很少親吻,手牽手。
然而鍾嘉欣卻看到,在他們以為自己沒看到的時候,上班都難分難捨,會你親一下,我親一下,膩歪一會兒。
遇到問題,會靠在彼此身上,仿佛這樣依靠在一起,會給對方力量。
臨走前,許書銘和鍾聞天一起送她。到機場等機的時候,許書銘支開鍾聞天,思考了一會兒,對鍾嘉欣道:「要是喜歡的話,下次過年就來國內過吧。我和你爸爸一起做年夜飯給你吃。」
鍾嘉欣沒想到許書銘會和她說這些,她想了想,點頭道:「好。謝謝許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