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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人給新人讓位。
有的舊人,選擇大吼大叫,臨到頭還是免不了驅逐的命運。
許書銘不要這種結局,一想到便頭皮發麻。
何至於要淪落到祈求憐愛的地步,他的自尊不允許。
「怎麼樣,許先生能答應嗎?」對面的人見他不吱聲,提高聲音催促道。
他的時間寶貴,見許書銘已經耽誤許多。更何況,他相信,許書銘肯定會答應的。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一百萬,就是他給許書銘定下的價碼。
許書銘看到他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手錶。是了,以他境況,別人怎麼會允許你猶豫不決?
是人都會想,既然你之前都選擇過為錢做有婦之夫的情人,那還有什麼尊嚴可講?
一百萬,可不少呢,趕快答應吧。
你現在從哪兒能弄到一百萬現款,你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有錢傍身,也不必再受那等閒氣。
再說,鐘太太是什麼人?你與她有什麼情誼可講?
她就是再落魄,還是鍾聞天的妻子,還有一個姓鐘的女兒,她絕不會淪落你的境地來。
你同情她?
你拿什麼資格同情別人?
趕緊先為自己的打算吧。
快,速速決定。有了這筆錢,馬上辭職,與李副總告別,再尋一處有著完整安保系統的房子住著,什麼都不必擔心了。
你現在爭一口氣,給誰看呢?
你以為你的自尊值多少?
公司給你的月薪就能打斷你的脊樑。
許書銘手指的因為用力,指甲陷阱手心的**上。他疼得臉色不由一白,舌頭一陣陣發苦,比下午在公司茶水間喝得黑咖啡還苦。
怎麼會那麼苦?
許書銘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他鬆開手指,抬起手把面前的黑卡推回去。
「對不起,這一百萬我不能要。」
他看到對面一直穩操勝券的男人因為他這句話,不由錯愕了一下。
許書銘心裡笑了一下,想不到他也不是那等見錢眼開的人吧。哦不,也不會,他大概會想,這個小賤胚,胃口真不小,一百萬都堵不上他的嘴。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過,這些事都與許書銘已經無關,他從位子上站起身。得快點離開,他想,他也不確定自己的堅持能維持多久。
天,一百萬。就算天上掉錢,他彎腰拼命撿、拼命撿,腰都撿折了,也撿不到一百萬那麼多。
他到底拒絕了什麼啊?許書銘走出去門去,已經開始後悔了。
「一百萬不夠,你還要多少,做人不要那麼貪婪,我給你的已經夠多的了。」那人在後面追問道。
許書銘並沒有回頭。
那人看著他的背影,終於氣急敗壞,「許書銘,你不就想要錢!說吧,多少,我們可以坐下來繼續討論。」
許書銘這次停了下來,走廊並沒有人,他回頭看去。
來時倨傲的經紀人,此時不顧形象追出來,無動於衷的臉也終於破了功,再也擺不出輕視的表情。
這樣就夠了,許書銘心想,他想要的從來都不多。
「好。我要一千萬。」
「多少?」
「一千萬。你給的起嗎?」
「別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
「你、你瘋了?你值一千萬嗎?」
許書銘這一次是真的笑了,他微微搖頭,看著這個自以為是經紀人:「我是不值那麼多錢,但是袁楚川的野心總得值這個數吧?想要登堂入室,成為鍾聞天的枕邊人,總得付出點什麼吧。或者,在你的眼裡,鍾聞天不值這個數嗎?你覺得太多了,不妨再去問問袁楚川本人的意思。」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瞪著我。
許書銘還是笑,這位經紀人看來也那位開車的家其一樣是個小人物,多出點錢,就沒有注意了,什麼都得請教一下上面的人。
「行,那你最好再問問袁楚川吧,我有很多時間等著你們的電話。」許書銘轉身繼續朝走廊外走,走到一半,他停了停,側著臉道:
「對了,下次請我的方式禮貌一點,我不是每一次都那麼好脾氣的。」
第5章 沒有錢,你有什麼自尊?
回去的路上,還沒到家,許書銘便開始後悔。
怎麼不後悔?
抬頭看看自己租的公寓,就知道他現在的生活有多落魄。四環開外的老房子,年歲久不說,外觀更是可怕,好似活在八十年代。這樣老的小區,安保更不用說,能敷衍的地方就敷衍,走道邊的垃圾桶旁永遠有未清掃乾淨的垃圾。
只有新裝的攝像頭能正常運作,但也不是每個角落都覆蓋住。而即便是這樣的房子,收費卻不低,還隨著時間增長,房租年年攀高,供不應求。
許書銘走到自己那棟單元樓樓下,還未踩上台階,就感覺到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他回過頭,燈光昏暗的小區內,昏黃色的路燈光將樹蔭的陰影投在地上,形成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黑色區域。
時間太晚了,路上並沒有行人,只有停在路邊的汽車像一隻只潛伏在黑暗中的某種野獸。
他不清楚李副總今晚有沒有來,這種擔憂時時跟隨著他,讓他現在看什麼都覺得可疑。
一定是太累了,他想。
要是有那一百萬就好了。晚上就找一間服務好的酒店住一晚,白天就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