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你們以為,你們請神請來的只有神麼?嘎!」
請神,難道請的不只是神嗎?
遙遠的海岸之上,原本是為了看熱鬧而聚集的人們已經被嚇呆了。
片刻前天空上碧海凝瀾一般的威嚴與盛大頃刻破碎,黑色的縫隙出現在他們的頭頂,大地震顫,海面翻覆起黑色的波瀾,霞影與星輝甚至還來不及消弭就被揉碎在了詭譎之中。
有修士下意識就要喚出法器奔逃,卻只覺得體內靈氣運轉晦澀,連身體都變得沉重非常。
他們轉身就跑,卻被海邊濕滑的石頭絆倒在了地上。
「快跑啊!」
夕昔也想跑,可人潮像是牆一樣擋在了她的逃命路上,看其他人都摔得七零八落,她趕緊脫了鞋襪,也沒忘了自己身邊的女人:「前輩,你修為高,能跑趕緊跑吧!石頭滑也沒事兒,脫了鞋也能跑!」
「跑?嗯,你們往後點兒是對的。」
手裡捧著白蠶豆的女人擺了擺手。
隨著她這隨意的動作,夕昔眼前一花,下一瞬,剛剛還在她面前的那個女修士已經離她很遠了。
腳下不再是濕滑的礁石而是溫熱平整的土地,夕昔提著襪子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不是那位前輩走遠了,而是他們這些人都被送到了岸上。
這、這是什麼神通?
遙遙的,那位前輩沖她揮揮手。
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夕昔也覺得她是對自己笑,就傻愣愣地也舉起手揮了揮,手上還提著襪子。
下一刻,她看見那位笑容和氣、修為深不可測的前輩轉過身去,仰頭看著天。
天裂海翻,前輩渺小得像是一粒沙子。
「前輩!你小心呀!那、那蠶豆送你了!」
「一、二、三……跟來了九隻。」送走了那些看熱鬧的修士,收好了蠶豆,女人活動了下手腕兒,「是不是覺得我落單了就好對付了?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正邁在海面上。
奔騰襲來的巨浪仿佛凝固了。
她一抬手,在天上掙扎碎裂的霞光和星輝仿佛受到了召喚,直直垂落,落在了她的身側。
霞光浸入了她的衣擺。
星輝藏匿在她的髮絲。
「雲水一清,天色如舊,逐月神君,請借長弓一用。」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天空中的裂隙不再擴大,一輪圓月突兀地出現。
冷冷的月光傾瀉而下,籠罩在她左手的指尖。
女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其勢無竭,如日之升,照臨神君,請借箭矢一用。」
黯淡的天空被太陽照亮了。
炙暖的陽光如風一般奔過了九陵界動盪難安的山海,纏繞在她的右手。
數萬里外的請神台上,鵝扇了扇翅膀,把要飛向天空的褚瀾之和宗佑都拍到了地上。
「嘎。」它還有空用翅膀撥算盤。
平靜海面上,隨著女人抬起手的動作,仿佛起了風。
霞光流轉在她連散修都覺得落魄的衣服上,所到之處,將那衣裳的根根經緯都變成了炫目的霞。
星光散進她的長髮里,又從她的髮絲間飄忽而出,在她的身後緩緩凝結成。
月色流淌成長弓,陽光聚集成箭矢,她搭弓射箭的那一刻,紅霞飄出九萬里,九萬里赤色斑斕是她的披帛,星光凝成星海高懸於天,成了她的昭昭戰旗。
九道箭矢一齊射出的那一刻,九陵界陷入了從未有過的靜默。
落葉滯,走獸停,蛛絲靜懸,山林無風。
金色的箭射入了天空的縫隙,那些縫隙不甘地扭動了下,還是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等人們從過於燦爛的天光中回過神來,一切好像都已經結束了。
「剛剛那到底是什麼?」
聽見褚瀾之說話的時候,鵝正在用袋子裝靈石,翅膀都快扇出殘影了。
斜看了他一眼,鵝一伸翅膀:
「欠的靈石呢?」
褚瀾之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儲物袋,從裡面取出了一堆極品靈石。
鵝抻著脖子盯了一眼,翅膀一扇,靈石就不見了。
「嘎。」鵝叫了一聲,繼續裝靈石。
褚瀾之強忍著沒有撫胸口:「你之前的意思是,剛剛那些詭異之相,是因吾請神而生?」
「那是域外天魔,生於三千大世界之外,無形無相,以萬物生靈幽怨驚懼為食,你向諸天請神,吸引了它們,在神舟破域而來的時候,它們就會沿著縫隙進到此間小世界。所以說啊,沒事兒不要亂請神,麻煩太多了。」
聽見女人的聲音,褚瀾之的身體微不可查地一震。
他面前的一切都沾染了微紅,是霞光輕攏。
請神台上,修士們再次跪了一地。
如果說,之前,他們之前跪在地上是在迎請一個只存在於他們想像中的「神」。
此時他們跪的就是一個真正的神。
有形有貌,有赤霞作衣裙披帛,有星輝縈繞周身,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箭擊碎天魔的力量。
褚瀾之垂眸,看見了自己衣角的血。
眉頭皺了皺,他轉身面向那人,將那一角衣裳斂在了膝下才緩緩跪下。
「乾元法境褚瀾之,攜九陵界一眾修士,叩拜滄海神尊。」
他是跪著的。
用劍支撐著身體的宗佑也是跪著的。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