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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顧左右,一抬手將那個丹師擰斷脖子扔在了地上。
女人這麼做自然不是要束手就擒,哼了一聲,她說:
「俺還以為珈藍城是什麼好地方,原來也都是腌臢,來,俺倒要看看,恁這些人有幾分的本事!」
說罷,她以手為刀,直接像帶頭的銀甲衛士劈了過去。
鹿平安看得兩眼發亮,她轉向魚姑姑,手中的石板飛速出字。
魚姑姑,身材高大,腰間懸有銅鈴,還是體修,這位女修就是出身青竹道院吧!
她找到青竹道院的人了!
玄魚點了點頭。
「她確實是青竹道院女修,只是如今這情景,咱們又如何與她搭話?」
對啊。
鹿平安心中頓時有些焦急。
魚姑姑又安撫她:「你也不必太過憂心,這些人並非是玄清觀的護衛,未必是這位體修的對手。」
她們幾句話的功夫,那邊的女修已經將五六個銀甲修士打翻在地。
剩下的兩個見自己不能敵,連忙退走。
女人活動了下肩膀,從腰間取了水袋,噸噸噸喝了好一會兒,又向鹿平安和魚姑姑的方向看了過來。
「俺確實是青竹道院的,俺叫紅堇,恁要跟俺說甚?」
鹿平安舉著石板,擋在了魚姑姑的身前,戰戰兢兢。
俺、俺叫鹿平安,俺要告狀!
紅堇摸了摸鼻子。
這個小姑娘,她是不是不能說話?
咋用這個石板出字兒,還帶口音嘞?
第191章 秘密
那些被紅堇打退的銀甲衛士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紅堇也不是傻的,知道別人是去找幫手的,她也趕緊搖了搖自己腰間的銅鈴。
「恁別擔心,俺是和俺師妹一塊兒來送信,還有俺師叔,這些人傷不了俺。」
做完這些,紅堇才拿出了一個冊子和一支筆。
「說吧,不對,寫吧,恁有什麼冤屈?」
蹲下,把冊子放在膝頭墊著,她看向容貌有幾分清麗的鹿平安。
「有鱉孫兒逼恁當爐鼎?」
鹿平安搖頭。
她看向左右。
高高的樓宇被紅堇轟得破瓦殘窗,有人正悶頭往外逃。
「試藥之人」的屍首橫在路上,他們明明已經死了,身上的肉卻好像還在往外長,一團又一團,像是貪婪求索的肉蟲。
害死這些人的罪魁禍首,那位剛剛還不可一世的丹師也死了,斷著脖子被扔在角落裡,眼睛還瞪著。
鹿平安又抬頭看向穹頂。
蒼天之下星台璀璨,在上面跪著的人更多了。
每個人,她都可以看清他們的罪行,他們的過往。
是每個人。
鹿平安總會在休息的時候抬頭看向星台,巨大的水幕流淌在天際,告訴她那些名字陌生的仙君做了好多好多的惡,他們害死了一心想要拯救九陵界的神君,害死了拼盡全力想要剿滅魔物的濟度齋初代劍首。
這些被害之人對於鹿平安來說都很陌生,她們好像都是好人,都很善良,可即使她們的功績昭顯在星輝之下,對於鹿平安來說還是太遙遠了,遙遠得仿佛神話。
但是,一塊塊水幕看過去,鹿平安還是能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通透。
高高在上的宗門弟子說起他們長老的時候總是滿臉崇敬,那些在層層仙門後的長老們有極高的修為,仿佛也有了極高的品行,他們說的一切都是對的,他們做的一切也毫無錯處。
鹿平安沒見過那些長老們,她只見過那些長老們的應聲蟲和小走狗,在那些蟲啊狗啊嘴裡,宗門代表了世上一切的道理,宗門說太陽是黑的,太陽從來是黑的,長老說月亮不存在,月亮就是不存在的。
明明人人頭上都有一片天,那些宗門、那些長老和他們的擁躉卻硬生生造出了另一個天。
那個「天」很低矮,人人都要低頭,甚至都要跪下。
星台和水幕,星台上的天雷和水幕中的鮮血,星台上哀嚎求饒和水幕中的張狂得意,它們幫著鹿平安在心裡擊碎了那一層「天」。
原來什麼化神、什麼返虛的長老,也會有私念,會生嫉妒,會做惡行,他們所做的一切是「惡」,是原原本本應該被懲罰的惡,而不是被粉飾成「道理」其他,被塗抹的善惡終究是被塗抹過的。
鹿平安也明白了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這些人作惡,也要付出代價。
「天」的惡早是不能言說的秘密,「天」作惡會付出代價,才是襲向眾人頭頂的驚天之錘。
俺要狀告松雲門背信棄義,草菅人命,害死我同村鄰居吳寧,這是第一狀。
看著石板上的「俺」字,鹿平安臉紅了,匆匆忙忙也不知道該說「我」還是「俺」,只能憑藉心口那股撐著自己的氣悶頭悶腦往下說。
狀告松雲門橫徵暴斂,欺壓松雲山外修士,強買強賣,為禍一方,這是第二狀。
鹿平安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
她手中石板上的字漸漸淡去,又出現了新的。
狀告長門宗長老傅重華謀財害命,他在一百七十年前騙婚散修鹿凝,實為盜取鹿凝的寶物稚草,成了長門宗長老,卻怕自己罪行敗露,又殺人滅口,先殺鹿凝,又殺鹿凝兄長鹿准……這是第三狀。
紅堇一直看著石板上顯現的字,結實的手指捏著筆,認認真真地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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