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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前輩連對鵝都這麼好,可真是世上難尋的好人啊!
「前輩,你人太好了。」夕昔小聲說。
「嗯?誰?我麼?」秦四喜抱著鵝,一人一鵝都看向她。
鵝張開翅膀又合攏,脖子抻了下又縮回去,終於把一串的「嘎嘎嘎嘎嘎」給憋回去。
只有秦四喜笑眯眯地點頭:「嗯,我也覺得我是好人。」
她說話的時候一手扶著椅背,歪頭看著夕昔,黑色的勁裝的穿在她的身上顯出了她修長的腰腿。
夕昔傻傻一笑,覺得前輩更好了。
鍋子裡熱氣蒸騰,帶著香和味飄散在窗外,絲絲縷縷,跟著風沿著街往南去了。
戲夢仙都的夜晚熱鬧如故,鬥法盛會繼續舉辦,到處都是穿著裙子戴著面紗的男人和作男子打扮拋頭露面的女子。
長離走在人群里,手中的竹杖敲打在地上,不緊不慢地一聲接著一聲。
白衣長裙,瘦高的男子眼上綁著絲帶,仍是風采灼灼,成了旁人眼裡的風景。
穿著黑色甲衣的女子走在他的身側,幫他避開人群。
走到一條巷口,長離停住了腳步。
「多謝柔風道友,送到此處即可,城中人多事雜,不敢再勞煩道友相送。」
女子想點點頭,想起來他看不見,就出聲說:
「長離郎君回去好好歇息,我們掌事說了,今日之事多謝你。」
長離略一笑,對著她的方向行了一禮。
下一瞬,柔風手上一抖,仿佛是催動了什麼法器,整個人輕輕躍上了高牆,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長離轉身,獨自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一顆小球,滴溜溜從石板路上滾過去,接著,又是一顆小球。
亂滾的小球仿佛從四面八方而來,往四面八方而去,目盲的長離站在中間,無路可走。
他略一抬手裡的竹杖,往下一點,竹杖正好點到了一顆小球。
他側頭忽然一笑:
「沒想到第五丹師竟然這麼有童心,一個人在空巷裡玩兒球。」
「到底是比不過你呀,初次見面就從在下的手裡撈了一大筆靈石。聽說你叫長離?旁人都說你是什麼男爐鼎,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像呀,你是哪裡來的?聖濟玄門?御海樓?又或者……乾元法境?」
穿著一身藍裙的男子虛懸在半空中的一件法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正是第五鴻。
長離面色紋絲不動,只說:「我遭遇坎坷,被困幽深之處,僥倖來到了戲夢仙都,從前過往也都不記得了,第五丹師說的這些名門仙地,與我從無關係。」
「是麼?」
第五鴻眯了眯眼睛。
他淡淡一笑,一道暗光猛地擊向長離的眉間,直到距離只有毫釐之處才停下。
長離後退了一步,差點兒摔倒在地。
「靈根枯敗,五感漸失,派你來的人許諾了你什麼?是重塑靈根還是根治頑疾?天下丹師能如在下一般通曉醫理的不過一手之數,你指望著派你來的人能救了你,倒不如來求我。」
「噠。」竹杖點在地上,長離站穩了身子,姿態如舊:
「第五丹師,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麼?
地上的小球一顆接著一顆地消失不見,第五鴻從法寶上下來,藍裙迤邐,他緩步走到長離的面前。
隔著面紗,不遠處的燈火照亮了他臉上的冷笑。
「像你這樣的廢物,就算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兒,只怕也沒人會在意。」
「第五丹師說笑了,我白日裡與你爭執,晚上就死在了這裡,只怕丹師你少不了被人懷疑。」
「原來這就是你的底氣,不對,這是你的打算,你白日裡挑釁我,現在又在激我,是想我對你出手?」
第五鴻從袖中掏出了一個藥瓶。
看著長離不輸宗佑的樣貌,他心裡只覺得好笑。
不管是誰把此人派到了滄海神尊的面前,只怕都不知道滄海神尊到底是個怎樣的角色。
他告訴宗佑和清越仙君的,都只是他與秦四喜之間的一部分。
十五、十六歲的秦四喜是一隻不老實的雀鳥,總想著飛走,他如熬鷹一樣一點點打磨她的性情。
等到他病劫降臨,秦四喜就飛快地成長了起來,她帶他去了山林里,一開始的時候她只能抓兔子抓野雞抓魚,運氣不好可能連著幾天都沒有收穫,他們兩個只能吃點兒野果野菜。
很快,她就自己學會了怎麼挖陷阱,怎麼打獵。
進林子之後的第二個月,她背回來了一隻狼,把狼皮扒了下來硝制之後給他做褥子。
她硝皮子的手藝不好,狼皮很硬,有味道,躺著不怎麼舒服。
第二塊就好多了。
那塊是秦四喜自己用的,可看起來就比他的軟。
到了第三塊,她甚至能拿去跟人換了糧食和鹽回來。
那個被他責罰逼著學藥的小小凡女像是在山林里獲得了滋養一樣飛快地長大,在他昏昏醒醒之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化。
讓秦四喜替他試毒,不只是因為第五鴻他怕死,也是因為秦四喜太健康了,她健康,茁壯,如新樹,而他日復一日躺在木屋裡,自己都能聞到朽敗的氣息。
下藥的那一刻,他看見秦四喜背著一隻像鹿一樣的獸大步走回來,臉上是氣血萬足的紅暈,姿態矯健得像是另一隻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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