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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四喜抱著鵝走在大街上,聞著那包子味兒、油餅味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剛回九陵的時候只覺得北洲一個殊葉城都很熱鬧,到了戲夢仙都,她又覺得戲夢仙都有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只有真的回到了人間,才知道戲夢仙都到底還是修真境,再窮的修士也能捏個清風訣散去各種煙火氣,做飯用的不是柴火灶,而是靈火,不用人們排隊在井口打水,一個靈水訣就足夠用了。
柴山、井口,熙熙攘攘、跌跌撞撞,這才是人間的模樣。
「四喜!」
鵝小小聲地叫她,鵝也知道這裡不是能隨便說話的地方。
鵝舉起了翅膀指著一條小巷。
「好香。」
鵝要吃。
熱騰滾滾的油鍋里被店家用木夾子夾出了幾根油炸鬼,秦四喜在一邊眼巴巴看著,手裡還捏著一小塊銀子。
這碎銀子是她特意找了弱水沉簫換的,本來是想換點兒銅錢,可是已經過去了兩百年了,她就算還記得當年的銅錢叫什麼,那時的皇帝也肯定早就入土了……朝代更迭被人再次刨出土都夠了。
所以,還是銀子最安全。
店家是個寬胖有力的婦人,看了一眼那角銀子,第十八遍說:
「姑娘,你這銀子包了我今天的油炸鬼是足夠了,可這上千根油炸鬼你也吃不完啊!」
「你放心,我買了就一定吃得完!」秦四喜啃著油炸鬼,啃得臉上都是油。
她在北洲真沒看見有賣這個的。
沒看見也就罷了,既然看見了,她的腿就邁不動了。
鵝在一邊跟著點頭,也在啃油炸鬼。
店老闆看見鵝的樣子忍不住笑:
「姑娘,您這鵝養得又大又靈性,能配種嗎?」
秦四喜:「……」
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
她看鵝。
鵝搖頭。
「配種就算了,哈哈哈……要不您再給我來兩桶豆漿?」
「……兩桶?姑娘你這是要養多少人呀!」
店老闆一聽見還有別的生意,就把鵝的事兒給忘了。
遠處不斷傳來爆竹聲,穿著新衣裳的小孩兒一大早就舉著炸開的爆竹管嘻嘻哈哈在巷子裡跑來跑去,被自家大人看見了,一家家拎回去。
店老闆偶爾抬頭看一眼,臉上都是笑。
「今年年景好,來拜神的又多了,昨天夜裡我家閨女還不想我出攤,我要是沒出來,哪能遇到姑娘你這大生意?」
嗯嗯嗯,說得對。
秦四喜啃油炸鬼啃得頭也不抬。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油炸鬼終於都炸完了,秦四喜給了銀子,用一輛小車推著她沒吃完的油炸鬼走了。
走了幾條街,拐進一個胡同里,鵝看著她把油炸鬼收進須彌袋。
秦四喜本想把車也收起來,鵝卻不干,鵝看見很多人是被人用車推著來的,鵝也要。
接下來,秦四喜就推著鵝在集市上溜達,到處問價錢。
問問包子,買包子,問問燒雞,買燒雞。
「看來現在這時候還挺好,年景不錯,也不是戰亂的時候。」秦四喜跟鵝說,油炸鬼一根兩文錢,尋常老百姓都能買得起油炸的飯食,還能買到燒熟的雞,一隻是五十五文,燒肉呢,半斤是十三文,一頓飯連葷帶素二十五文錢夠兩個人吃個飽肚子不用算油鹽柴米。像這些市井小販,一個人一天能賺一百文到一百二十文。
秦四喜又感嘆了一遍:「哎呀,真是個難得的好時候。」
鵝聽得小眼睛發直。
要不是知道不能嚇到人,鵝都想拿出算盤來研究下這些是秦四喜怎麼算出來的。
鵝想掏算盤,鵝是硬生生忍住的!
秦四喜看它轉頭到處看的樣子就知道它沒聽懂,彎腰摸了摸它的頭。
「油便宜,肉便宜,更說明糧食便宜,不然誰捨得種油料,誰捨得餵豬餵雞?」
「這位娘子的話說的對。」
路過一個穿著書生衫的老者連連點頭:
「正是聖人聖明,海清河晏,才有如今好日子!還得謝前朝時候一直治水的還聖元君。」
說完,老者上前一步:
「還聖元君廟的護身符,去廟裡求得等上一整日呢,在老朽我這兒拿,五百文,我直接讓你一個。」
還聖元君?那是誰?
「老丈,不用了,我就是來隨便看看。」
「誒!這位娘子,老朽我一把年紀,看人極準的,你怎麼也有二十多了吧?看你說話落落大方,不像小娘子那般羞手羞腳,多半是已經成婚了,而且,還未必只嫁了一次。」
秦四喜笑了:
「老丈厲害。那您一定要把符讓給我,是看出了我身上有什麼?」
「也不能這麼說。」老人一捋長須,他的書生衫有七八成新,袖角微皺,「老朽只是有幾分看人之能罷了。娘子你言語疏闊,穿男子裝扮也不扭捏,怕是自己也有些家業在身,少不得是些大買賣。」
這話也不算錯。
秦四喜點了點頭。
鵝也抬起了頭。
「有些家業,又已經成婚……」老者十分篤定地又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
「這位娘子定是來求子的。」
秦四喜:「……」
啥?
她是真是訝然,想不明白這老人是怎麼把話擰到求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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