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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離微微搖頭:「道友,我是眼瞎,不是心盲,我們剛到這裡時,你語氣倨傲,後來又變和善非常,此等言行,可見道友心胸狹隘,為人多變,必是對旁人有所求才在這裡行醫賣藥。我膽小怕事,實在不敢將自家性命交託給道友。」
說完,他又行了一禮。
嗑瓜子看熱鬧的藺無執點了點頭:「他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咔咔」在她旁邊的秦四喜在嗑瓜子。
鵝也在嗑瓜子。
藺無執看看這一人一鵝,心中一動,又看了一眼那個叫長離的修士。
第五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遇到了一個當著滄海神尊的面兒給他拆台的,偏偏他又不能當場發作。
身後就是戲夢樓,他找弱水沉簫告狀?
不行,他之前還跟神尊自薦願為其刀刃,有事就告狀的廢物他決不能當。
「誠心?罷了。」第五鴻掏出一個小小的錦袋,「這三日來我在戲夢仙都所得靈石都在此,聽聞你們城中有一些被掠去做了爐鼎之人被救了回來,這些靈石就送她們了。」
一身藍裙的第五鴻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氣凌然。
藺無執只看著那個裝靈石的袋子。
兩眼放光。
「哎呀,第五丹師,您也太客氣了。」
抖了下衣擺上殘存的瓜子殼,藺無執縱身一躍,從人家房頂上跳了下去。
是的,之前她們兩人一鵝就是蹲在房頂上嗑瓜子說閒話的。
「她把咱們帶上來的,她下去了,咱怎麼辦?」
秦四喜問鵝。
鵝伸了伸自己的翅膀:「鵝會飛。」
秦四喜:「……哦。」
凡人成神的秦四喜不會飛,她只會更高級一點的——出現在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只是這法子容易嚇到人,嚇到的也不只是人。
「那咱們再坐會兒吧,等沒人注意咱們一起走。」
鵝點頭。
一人一鵝在房頂上蹲著,繼續嗑瓜子。
在第五鴻拿出靈石之後,長離就退到了一側,他仿佛聽見了什麼聲音,頭偏向了秦四喜的方向。
然後露出了極淺的笑。
就好像他自知討了誰的開心似的。
戲夢樓里,弱水沉簫推開了窗子,賞人如觀景。
「我們戲夢仙都最近真是來了許多的妙人,宗劍首,那位就是你的欠債之人吧。她是什麼身份,想要猜到實在是不難,之前我喚她仙君,現在想想,還真是冒昧。」
弱水沉簫略微抬眸,目光從宗佑頭上的綠字兒上划過。
宗佑沒說話,他的背後出現了一把劍。
「宗劍首不必擔心,我沒想對付她,也沒想過要用她來對付你,諸神居於九天之外俯視三千世界,不是我這種區區一個小城掌事能算計的。」
風從窗外飛進來,弱水沉簫將一縷發拂到了身後。
「我只是在想,這麼久了,宗劍首頭上的欠債一點兒都沒少,第五丹師雖然折騰得讓自己狼狽不堪,到底是有進展的,宗劍首,你一點兒都不著急嗎。」
收回了背後的劍,宗佑看向弱水沉簫:
「弱水掌事,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十年一次的七洲大會,戲夢仙都數千年來從沒去過。」
何止是沒去過,男女顛倒的戲夢仙都在北洲之外都被看作是歪門邪道的妖異之地,甚至不許出身戲夢仙都的女子報考各大宗門。
那些宗門防範戲夢仙都如防要挾,不許自家的女弟子到戲夢仙都乃至於北洲,在各位宗門長輩的言談描述里,北洲都是凶神惡煞荒蠻無禮的貧瘠之地。
戲夢仙都則是妖邪橫行的不善之地。
這樣的戲夢仙都,卻要參加七洲大會麼?
宗佑默然片刻,說:
「我雖是劍首,卻極少過問齋中事務,你想要濟度齋引薦你入……」
「不只是濟度齋。」弱水沉簫垂眸一笑,「我要乾元法境和濟度齋共同替戲夢仙都作保,引薦我們入七洲大會。宗劍首要是能做到,我就能幫你,甚至你身後的清越仙君,還清你們的債。」
戲夢樓里安靜了下來。
紗帳深處輕歌曼舞的男人們都忘了動作。
弱水沉簫看著面前的這個劍首,仿佛看著一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年。
「宗劍首,你虧欠的到底是什麼?是金銀財寶?是高官厚祿?她如今可不缺這些,若是別的,比如情,比如……命?如今的她也不必非要你們的。」
願為一個神去死的人,比戲夢仙都冬日落的雪還要多。
至於會愛上一個神的人嘛,弱水沉簫語氣悠悠:
「她溫文和氣,心有大慈悲,不過偶遇我們北洲女子的些許挫折便心生不平,這樣的神,她站在那兒,自有人如螢蟲撲火。」
就像現在那個在和第五鴻爭鋒的男子。
宗佑默然片刻:
「江河不可逆,歲月不可復,恩怨都在舊時,你怎會有辦法替我們還債?」
在他身後悄然出現了一把劍,是青色的「七情渡」。
「宗劍首,你可真是個死腦筋。」
弱水沉簫的手一招,幾個盒子緩緩飄了過來。
「戲夢仙都的靈寶多不勝數,除了能看清過往的『洄夢石』,還有能編織幻境的『牽魂引』、讓人說出內心渴求的『問君散』、助修士凝魂魄入輪迴的『陰陽冊』、遮掩天機讓修士能如凡人一般出入凡人境的『斷天因』……只要用心,我有百般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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