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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嘴賤到底:「宗劍首,她可也曾這般對你?想來是沒有的,只有你,一廂情願地渡劫,假作情真地懷念。」
「錚。」
黑色的「斷妄念」差一點就刺在了第五鴻的胸口。
是一隻手攔住它。
指節分明的手上雷光閃爍,手的主人看看一邊的宗佑,又看看另一邊的第五鴻。
「宗劍首,你一動手,這戲夢仙都里連個能攔的人都沒有,要不是我還在,今兒這城能被你們一條街一條街拆過去。」
三根手指捏住了「斷妄念」,藺無執的語氣輕鬆,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宗佑的心緒漸漸平復,看見周圍的一片狼藉,他皺了下眉頭,想起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儲物袋:
「藺掌院,我會想辦法重建此地,補償店家。」
徒手給兩人拉架的藺無執嘆了口氣:「宗劍首,依著戲夢仙都的規矩,是要關押起來做苦力的……」
天下就算有囚籠能關得住濟度齋劍首,那地方也絕不是戲夢仙都。
「還請你和這位……」
她看向穿著藍色裙子的第五鴻,就看見他吐出了一口血。
藺無執:「……」
她剛剛是沒攔住麼?
「在下靈寶玄清觀丹師第五鴻,多謝藺掌院從宗劍首劍下救了在下性命。」
說完,第五鴻慘澹一笑:
「實不相瞞,藺掌院,在下剛剛真的以為自己是活不過今日了,我與宗劍首同受頭上欠債字樣所困,來戲夢仙都也是為了查清一些過往線索,沒想到,只因為我少了兩合的債,宗劍首就對我嚴加逼迫,我稍有遲疑,他就對我痛下殺手。」
扶住胸口,他又咳出了些血沫。
「藺掌院放心,城中禍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要賠償種種損失,這裡有十塊上品靈石,且幫店家和住客們安頓下來,靈石有餘就是給各位壓驚的。至於其他,算清之後儘管來找我,我絕不推脫。」
藺無執掂了掂手裡的靈石,咂咂嘴。
要不說要是靈根好都想當法修呢,丹師、符師、陣師、煉器師,那都賺錢啊。
「你們住的這地方最多也就有幾個隔音陣,你要是有多餘的陣盤,幫他們重新擺一下,重建個客棧也不過幾塊中品靈石的買賣,加起來也用不了這麼多。」
第五鴻仍是一臉的柔弱,他看向一處街口,聲音又軟了幾分:
「藺掌院,禍端因我而起,您收下這些靈石,我也能安心。」
他說話時,宗佑一直冷冷盯著他,見他的目光有異,他連忙看過去,就看見了一個女子身後跟著一隻鵝慢悠悠走出來,人背著手,鵝背著翅。
「第五鴻!你又要陷害我!」
第五鴻垂下眼眸,沒有當即反駁,過了幾息,他說:
「宗劍首,無論您信與不信,我少的這兩合債,無愧天地,無愧本心,絕無你以為的那些齷齪。」
說完,他又吐了一口血。
宗佑氣急。
他一急,他直接御劍飛到了秦四喜的面前。
「你可信他說的這些?」
正在和鵝研究早飯吃點兒啥的秦四喜抬起頭,就看見了宗佑泛紅的眼眶。
宗佑雖然言辭上不如第五鴻,可他不是蠢人,今日第五鴻給他下套,就是要他與眼前之人之間生隙。
「第五鴻他行事取小道,你萬不可信他,他說你和她……」
濟度齋劍首毫無從容的匆忙話語停滯在了秦四喜平靜無波的目光里。
他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千言萬語,變成了一句:
「你從前,總是信我的,這次也信我,可好?」
他小心翼翼,仿佛在他的面前有一朵冰晶凝成的花,他只要輕輕呼吸,它就要化了。
他面前的女人低頭一笑:
「從前?你如何與本座論從前?」
短短一句話,就讓宗佑的忍不住想要後退。
是,他與眼前的人,真的有過從前嗎?
他離開凡人境那日,她曾說過:「你我一別,此生再無牽扯,再相見之日,就是凡人秦四喜捨身赴死之時。」
「咚。」心重重地落下,卻像是一把劍刺穿了宗佑的臟腑。
他們,沒有從前。
鵝不耐煩地往前走了幾步,秦四喜也抬腳向前。
「還債是還債,自來只是還債,休要本座面前演一些無聊戲碼。」
秦四喜擦肩而過的瞬間,宗佑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可到底是放下了。
第五鴻落在不遠處,捂著胸口踉蹌了兩步看著秦四喜離開,轉頭又看向了宗佑。
許久之後,宗佑抬起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他。
「你說的對。我確實,是一廂情願地渡劫,假作情真地懷念。」
八把劍從他背後出現,又漸漸隱去,僅剩了一把「七情渡」,宗佑把它拿在手裡,修長的手指撫過劍身。
「當年,我第八把劍卡在情劫之上,偏偏乾元法境傳來消息說褚瀾之突破了大乘,可濟度齋卻連一個行走世間的八劍都沒有。為了助我渡劫,我師門從聚寶行買了一縷凡人的青絲回來做法,讓那凡人成了的我情劫應劫之人。」
「那人,就是她。我去了凡人境和她朝夕相對三年,起先有些不甘願,後面卻真的動了心,動了情。我自以為我們是攜手進退,浪跡天涯,我甚至自不量力去跟她說想把她帶回濟度齋,和她長相廝守,直到她斬斷情絲將我趕出凡人境那一日,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情劫,就是對她相思相望不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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