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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凝,鹿平安,第三個是恁替恁親人告狀來的?」
鹿凝是我娘,鹿準是我舅舅。
舉著石板,鹿平安低下了頭。
傅重華是她的生父。
細說起來,這是一個很可笑的故事。
她娘鹿凝為了求仙問道,拜入了澤陽門,可因為她的水靈根,她在澤陽門內便被人視為爐鼎,不僅不能學習道法,人人都可以欺她辱她,平日裡她和其他幾個爐鼎都被圈在一個極窄小的院子裡,也不讓她們見人。
只要來了「貴客」,澤陽門的掌門和長老就會讓她娘她們去「款待」。
如此過了幾年,有一天夜裡,鹿凝奉命去「款待」一個大宗門來的貴客,說是一位元嬰長老的兒子,可鹿凝去了,那人卻只是讓她在榻上睡了一夜。
隔著層層珠簾,鹿凝往內室看去,只看見穿著一身白衣的男子在床上打坐。
那人就是傅重華。
那時的傅重華出身高貴,言語溫文,他不過是沒有如其他人一般,鹿凝就把他記在了心裡。
後來鹿凝為了能不再做爐鼎,被人欺騙吃下了有寒毒的草,幾乎沒了半條命,能滋養別人丹田的水靈根也被毀了,她被趕出了澤陽門,不能再當爐鼎,也沒了能修煉的機會。
鹿凝不肯認命,為了能凝鍊靈根,她在西洲幾番進入秘境,十數年過去,她沒有尋到寶物,卻再次遇到了傅重華。
此時的傅重華卻不再是那個清逸出塵的天之驕子,他修煉出了岔子,靈根跌品,經脈受損,從高高在上的長老之子淪為在西洲討生活的散修。
長門宗的傅長老並無親生子,他是從自己族中選出來天分最好的後輩認作親子,傅重華廢了,他自然會選別人頂上,對喊了自己上百年「父親」的人也並無什麼憐惜之情。說來也沒什麼出奇的,一個男人,只要有權有勢,想要「當爹」那是再容易不過的。
一別經年,鹿凝雖然仍然修為低下,卻因為常年混跡秘境,靠給人帶路和售賣秘境地圖賺了些身家,若她不再執著於靈根,帶著這些錢回到南洲去,至少能豐衣足食活到壽終正寢,只是她不肯
罷了。
這番他鄉重逢,鹿凝心中波瀾連連,不能平抑。
與傅重華隔著帘子同屋而眠卻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那一夜,在鹿凝的心裡意義非凡,在澤陽門內的數年裡,只有傅重華一個人明明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卻未曾欺辱傷害她,看著在西洲落魄求生的傅重華,鹿凝仿佛看見了掉進泥坑裡的明珠。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儘量對傅重華和從前一樣,只把他當從前那位高高在上的長老之子。
鹿凝做過爐鼎,後來又在西洲打混,自然不是會沒頭沒腦把自己一切都奉上的人,她給傅重華的這種「尊敬」只在面上,讓她往外掏靈石她是不肯的。
對鹿凝的這種示好,傅重華沒有拒絕。
在西洲的艱難日子如同一面面的鏡子,觀照其中只見他的悲慘狼狽,唯有鹿凝,她看向傅重華的時候,讓傅重華依稀以為自己還是在南洲,還是眾人仰望的長老之子。
數月後,兩人在西洲結成道侶。
鹿凝認為自己是撿起了明珠。
傅重華也在她的幫助下重新振作,脫去了一身黯淡衣袍,他穿著鹿凝為他買來的銀白法袍,又有了幾分過往的風采。
看著這樣的傅重華,鹿凝心中的志向越發宏偉,她不僅要改了自己的命,還要改傅重華的命。
「我們要搏到好靈根,搏到好修為,回到南洲,再無人敢瞧不起。」
鹿凝對傅重華是這般說的。
傅重華的回答是輕輕把她抱在懷裡。
又過了幾年,鹿凝打聽到了消息,西洲西北有一處名為「招搖」秘境將要開放,此處秘境靈物眾多,一直被各大宗門把持,鹿凝不肯死心,她搜羅所有關於秘境的傳說,按圖索驥,竟然真的讓她找到了曾經進入過秘境的散修。
那散修早已身故,留下的後人庸常膽怯,鹿凝花了一大筆靈石,得到了進入秘境的信物。
秘境開啟之時,正逢清越仙君向整個九陵界尋求陣修一同修建請神台。
整個西洲能夠穩固秘境的陣修都被調走,秘境危險大增,許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鹿凝卻自知如果這次不進這招搖秘境,她未必能活到下次招搖秘境重啟,孤注一擲,她混在稀疏的人群中進入了招搖秘境。
招搖秘境仿佛傳說中靈草遍地的招搖山,只是其中靈草多半都是假的,鹿凝混跡秘境多年,準備極多,連續避過了許多陷阱。
她修為低,身上看著也窮酸,所有人都惦記著這秘境沒有陣修幫忙庇護,只想拿了東西就走,也沒人在意這麼一個落魄散修,卻不知道鹿凝這次真的得到了寶貝。
稚草,傳說中產自招搖山的靈草,能勾連天地造化,洗去人靈根中的蕪雜,將靈根升品。
只是這靈草使用的條件極為苛刻,必須是剛出生的稚童,年歲越小,功效越強,且一生只能用一次,服用稚草之後也再不能用其他提純靈根的靈物。
抱著這樣的一個寶貝,鹿凝想了很多。
她可以把稚草拿去換了給她和傅重華提升靈根的寶物,稚草效用極強,那些宗門裡的天驕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先人一步,一定願意掏出重寶和她來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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