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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流散,四下無聲。
單手結印,他面前的霧氣中凝出了一隻羽帶輝光的白鳥。
隨著他指尖一點,那白鳥穿過重重霧靄飛向了遠方。
過了片刻,那白鳥飛了回來,點點靈光閃過之後,它竟然口吐人言。
「稟告仙君,這幾年九陵界中渡劫時沒有天雷出現之事共出現過三次,第一次是六十三年前,觀鶴門的金丹長老洛永城以三靈根入道九百多年,突破元嬰之時天劫沒來。以金丹修士而言,他資質平平,壽數也剩的不多,突破元嬰失敗才是尋常,故而無人在意。」
男人的手指輕輕敲在法座的扶手上。
「第二次是五十六年前,靈寶玄清宗的元嬰修士第五鴻身懷天火靈根,早就成就七品丹師。為突破化神,他耗費百年搜羅天下靈藥煉製了能提升神魂的『大滌丹』,可突破當日雖有劫雲卻無天劫,就算他連吃了兩顆『化神丹』也無濟於事,還被靈力傷了經脈。」
凝成了霧的靈氣緩緩流淌,男人輕輕吸了一口氣,神色也沒有舒緩下來。
「接著說,第三次。」
「啟稟仙君,第三次是四十七年前,這次的人是九天濟度齋的劍首宗佑。他在枯寒極境修煉百年,將《奕劍訣》修煉至第九重,想要將六角雪蛟練成第九劍魂,可天劫遲遲不來,劍魂在牛首山飄了三個月,體內其他劍魂也都被驚動,宗佑耗費了百年修為和心頭血才把八道劍魂重新歸入體內,為了替他護法,濟度齋甚至使出了萬魂劍陣。」
「《奕劍訣》也可看作是化神境界,除了那些想要感悟天劍合一的老傢伙,宗佑也算是劍宗的門面了。」
這話從清越仙君的嘴裡說出來絕對可以說的上是對宗佑的讚賞,只可惜除了風和雲還有面前的「鳥」,這世上並無旁人能聽見。
沉吟片刻,他說:
「你可知道這三人從前有什麼糾葛?」
白鳥仿佛呆滯了下,一瞬之後才繼續張嘴:
「啟稟仙君,曾有傳聞說宗劍首與第五鴻在四百年前結怨,宗劍首幾次對第五鴻動手。」
「一個劍修追打一個丹師,兩人也都不是寂寂無名之輩,他們二人的仇怨你會不知道?」
「回仙君,我曾讓人去探問過,那宗劍首隻打人不說話,那陳丹師也是高傲倔強之人,被打得滿地找牙也不肯說其中緣故。」
清越仙君再次敲了敲扶手,這是他不耐煩的表現。
「罷了,問你這半通不通的百事通,吾還不如直接去問因果鏡。」
「仙君,虛無山深處的因果鏡雖然可以探查天機,想要開啟卻耗費甚巨,不僅得耗損數百年修為,還需引三滴心頭血……還望仙君三思。」
三思?
男人的眸光看向無邊的穹宇。
「法相受損,不得飛升。若是落在這般境地吾還要三思,只怕也修不到如今,早成了天道豢養的庸碌豬狗。」
他話音未落,法座之上已經空了。
被留下的白鳥眨了眨眼睛,化作一團霧氣消融不見。
十萬里之外的北境虛無山,以清越仙君如今的修為也不過是片刻可達。
號稱能觀照天機的因果鏡立在山巔,濯風蒙塵,仿若一塊頑石。
白色大袖一卷,半座虛無山都被一陣清風掃過,看著變乾淨的因果鏡,男人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心頭血滴在了上面,以靈氣催動這玄妙之物。
一陣金光閃爍,石頭上突兀出現了一面鏡子,正照著他的臉,滴在上面的血漸漸凝成了字:
「褚瀾之,年一千九百一十九,生於九陵界東洲,父褚元,母微生琴……仙法精妙,人以清越仙君稱之,不知仙君有何事相問?」
「吾要問,吾為何不得飛升。」
九歲入道,十二歲入乾元法境,修行一千九百一十年,三災從天而降,九難應運而起,他都一一度過,世間無人可阻他仙路,世上無事可成他劫難,分明已經修到圓滿,為何卻不能飛升?
「吾為何不得飛升?」
山風揚起,雲影疏淡。
九陵界萬年來的第一修士、清越仙君褚瀾之看著因果鏡,只想知道自己如何能破了此時的困局。
因果鏡上的金光閃了閃,之前的字漸漸淡去,鏡子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女子的模樣。
褚瀾之眉頭微蹙,他看著這女子看了片刻才輕聲道:
「你莫非是要告訴吾,吾之所以不能飛升,是因為她?」
鏡子上浮現新的字跡:
「七百年前,仙君在凡人境與凡人秦四喜有過一段姻緣,你她白首相攜,又許她世道太平,與她的種種皆是你欠下的因果。舊債不還,仙君你如何飛升?」
看著紅色的字筆畫勾勒,褚瀾之的唇角有了些許冷淡的笑意。
他穿著一身白色法袍,在光下如霧似幻,面色還有幾分蒼白,越發顯得眉色深重薄唇淺淡。
認真說來,這位法境之主的眉目比尋常男子穠艷許多,只是嵌在一身玉質仙骨之中才不顯輕薄。
他此時冷笑,在仙君威勢之外,隱約有幾分寒霜凝結時的綺艷淒麗之色,又轉瞬即逝。
「你的意思是,吾,堂堂仙君,因為與凡人境女子的一段舊日糾葛就不得飛升?要被困在此間?她既然是凡人,便是生老病死入輪迴,人死債消,與吾無干。天道用她來困吾,簡直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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