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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
步輦停在漪瀾殿前,万俟悠抬腳從步輦中走了出來,一個穿著淺青素袍的男子在殿門口跪地相迎。
「陛下。」
他就是還未宣之於眾的新任通政使,杜行舟。
在他的腰上,懸著一塊雕了茉莉的銅牌。
「朕思來想去,給你找了個副手,你們兩人,正好可以借他的身份,將那些還蠢蠢欲動的忘八都給朕從泥塘子裡釣出來。」
杜行舟垂眸看著自己面前的青石磚地。
「陛下所說的,可是之前的起居舍人陸晉?」
万俟悠笑了:
「聰明,我本想讓你跟楚平野聯手,偏偏他得回去丁憂,這個陸晉朕沒怎麼見過,看他寫的東西倒不像個蠢人,你們兩個人且試試。」
杜行舟也不問為什麼一夕之間楚平野就得去丁憂,只點頭稱是。
過去那個斯文俊秀的杜三郎身子結實了不少,卻還是像一枝翠竹。
万俟悠沒立即讓他起身,抱著手站在一旁玩賞了片刻,才終於向殿內走去。
「趕緊把那些人除盡了,朕要做的事多了去了。」
令朝中無數人心生遐想的漪瀾殿是陛下最愛住的寢宮,一進門,杜行舟就看見了占據了整面牆的輿圖。
「你既然願意回繁京,就好好做事。」
陛下從一旁拿起了一盞燈,一身金色的衣裙在燈火下泛
起耀眼的波瀾。
剛剛二十四歲的君主凝視著面前的輿圖。
「穩朝綱,養國庫,蓄精兵……朕這一生,都在這些上面了。」
前面兩條還好,第三條讓杜行舟轉頭看向了她。
今日陛下的千秋宴上,烏蠻的使臣卑微乖順得就像是他們帶來的駱駝,即使這樣,陛下也要徹底踏平烏蠻嗎?
「陛下,蓄養精兵,是要攻打何處?」
「烏蠻?朕是要打這裡。」
万俟悠抬起手,指向了朔州以北。
「這裡,有個地谷,吞吐著魔氣,那魔氣侵染土地生靈,在那地谷里的一隻老鼠都能咬死一匹馬,被侵染的土地每月延出三寸有餘,一年就是一丈,魔物從前年的一百三十種,到今年是一百八十六種。」
杜行舟看了一眼輿圖,又看向陛下。
聽著陛下說:
「朕在朔北建學宮,養精兵,就是要把此地給解決。」
「陛下,魔氣是何物?」
「至今日,還無法可解之物。」
既然無法可解,又為何非要去解?
「陛下,既然是未有解決之法,不如將此地……」
「此地已經危及朔州,朕說過,朕絕不會放棄朔州的百姓和土地。」
万俟悠語氣淡淡,卻不容更改。
她答應過許多人,那些人活著,有他們記得她的話,那些人死了,她自己記得自己的話也足夠。
她是皇帝。
杜行舟看著持燈的女子,片刻後,他淡淡一笑:
「那臣只能為陛下殫精竭慮,傾付所學。」
半輪月亮高懸天上。
朔州百姓還在勇毅學宮前載歌載舞,慶祝陛下壽誕。
刺史府內,朔州刺史蘇引看著一盆被人從繁京千里迢迢送來的茉莉,笑著舉起了酒盞。
「敬祝,心如赤子,初念不忘。」
第84章 公主請登基(二十七)
陛下愛用孤臣。
不單單是卓嫵君發現了陛下的喜好,當杜行舟穿著四品朝服出現在議政殿的時候,群臣的心裡都有了盤算。
「新帝臨朝,愛用些牽絆少的新人,是尋常之事。只是,咱們這位新帝的這些親近之臣,要麼是女子,要麼是些年輕貌美的男子……」
「怎麼?陛下今年剛二十有四,她不用年輕貌美的,用你這般老頭子?還是用我這等老雜毛兒?魏大人前一陣不是還想買兩個新丫鬟嗎?不也是挑著年輕貌美的?」
秋日的太陽曬在吏部院子的葡萄架上,架子下面,坐著兩個忙裡偷閒的老頭子。
吏部考功司員外郎樊紳南今年也已經六十歲了,聽見自己的同僚竟然用自己挑丫鬟的事兒調侃自己,一張老臉微微泛紅:
「我用丫鬟,自然是緊著我的心思來,那陛下……」
清吏司郎中林昀恆手裡捏著一把堆錦扇子,呵呵一笑,他也已經六十多歲了,前頭幾年朝堂震盪,各位皇子的擁躉幾乎殺紅了眼,反倒是像他們這種悶聲做事的,竟然得了機會進到了五品之列。
「陛下怎麼了?陛下不也一樣麼?老樊你這一輩子勤勤懇懇,到了這個時候可別犯糊塗,聽著那些年輕的忽悠了,陛下,就是陛下。」
林昀恆知道,自從恩科之後,朝中就有些風言風語,說陛下愛用女官、愛用年輕貌美根基幹淨的年輕人,試問哪一任陛下登基不是用自己喜歡的?
神宗當年重用彭氏、文氏,太上皇當年重用司徒家等一干高門,那不都是皇帝喜歡的?
樊紳南還想說什麼,卻見林昀恆拍了拍他的肩:
「別不知足了,你想想,要是前頭的六皇子或者大皇子登基,咱們能落下什麼好處?不還是得給新帝的愛臣騰地方?陛下剛被立為太子的時候你還高興說聞尚書是個公正人,怎麼現在又忘了?」
樊紳南心頭一震,自己也察覺到自己最近的心思有些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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