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美味的早餐
陳妙妙怔了怔，條件反射的老實回答：「還沒……」
「那走吧。」蘇南笑著拉過了她，門也被他順帶關上了。
「我好像忘了問你表妹了。」他好像才發現似的，低頭看著她：「她吃過了嗎？」
「她說她……吃過了。」她還有事有些愣怔，早上發生的事，差點都讓她忘了，蘇南昨天晚上已經回來了。
「嗯，那這樣最好了。」蘇南抬起頭，語焉不詳的的說，嘴角的笑意更甚。
「什麼？」
他剛剛的語氣……是在高興彤萱不需要和他們一起吃早飯吧？
「沒事。」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給你準備了一頓好吃的。」
腦袋裡盤旋著無數個問號的陳妙妙，就這樣被一臉春風的蘇南帶走了。
看著眼前這麼一堆精心烹調的美味，不但有搭配鮮嫩爽口的海島上的時令蔬菜，還有海底下營養豐富的各類食物，都才剛剛剛做好，冒著噴香的熱氣，色澤誘人，簡直是在引誘著人來吃它們。
「沒想到你的手藝居然這樣好……」陳妙妙忍不住由衷的讚嘆著，看著蘇南嫻熟的在料理台忙碌著，一邊處理著大約是海島上的工作人員早上打撈的新鮮食材，一邊還趁著不忙的時候，回身給她倒了一杯檸檬水，再放了一片新切的檸檬片，鮮黃的檸檬片浸進了透明的玻璃杯，慢慢的沉了下去。
對她的誇讚，蘇南低頭一笑，又轉身繼續忙碌了，「其實在家的時候，我有時候也會自己下廚的，學著做一些。」
終於忙完了最後一道菜，他用潔白的方形瓷盤盛好了，再淋上早就調好的醬汁，並且用剩餘的醬汁在大片的盤子空白處塗抹出凌亂的形狀，然後是綠色的植物研成的細末，用手指捻了些，輕巧的撒在醬汁上，最後用綠色的洗淨植物一根一根，擺好盤子。
「哇……」看著眼前最後的這道菜，陳妙妙不由得驚嘆著：「蘇南……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蘇南解下腰間的棕色方格圍腰，坐在了她的對面，用食指在盤子中沾了些裝飾用的醬汁放到嘴裡一咗，表情認真的嘗了嘗了，然後鬆了口氣似的：「嗯，海鮮類的料理很久沒有做了，不過味道還能吃。」
「不是……」陳妙妙剛張開嘴，就被他迎面送進口裡一片鮮嫩的刺被剔得乾乾淨淨的魚肉，嚼了嚼，忍不住捂住嘴，只覺得這個味道簡直好吃得她都想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了：「真好吃！」
「你喜歡就好。」得到了她的肯定，蘇南微笑著，琥珀色的眸子彎了起來，整個人像是冬日的太陽，溫暖又明亮。
「在維也納的時候，因為我的作息時間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乾脆給自己找了一個帶廚房的房子。」蘇南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有空的時候，就會自己去超市買食材，然後回去給自己弄。」
「作息時間不一樣？」陳妙妙把剛剛那塊魚肉吞了下去，好奇地問：「在那邊不是跟著同學們一起學習嗎？」
「當然不是……」蘇南低下頭，用勺子舀起一勺濃稠的湯汁，吹了吹：「我因為要準備比賽，所以是單獨由老師輔導的，那位老師是我老師的同學，也是多年的好友，所以也很嚴格，所以我大多數時候，即使是所有同學都放學走了，也還在琴房裡練習。」
「啊……這麼辛苦嗎？」陳妙妙聽得有些咂舌，喝了一口檸檬水，她小心翼翼的問：「那，你什麼時候才會回去休息呢？會很晚嗎？」
察覺到她的態度變得小心，知道她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在那邊過得太過辛苦，蘇南抬起頭來，眉目舒展，神態輕鬆：「也沒有很晚，差不多晚上十二點左右我就回去了。」
十二點哪裡叫「也沒有很晚了」？再說了，按他剛剛說的，什麼作息時間不同，很明顯就是別人下課，他在琴房練琴，別人放學，他在琴房練琴，別人吃晚飯了，睡覺了，他還在琴房練琴。
還要頂著巨大的壓力，認真的投入到練習中，去獲得Fergus國際鋼琴大獎賽的冠軍。
陳妙妙不敢想像，他是怎麼自己一個人度過這個學期的。
被她看這樣的眼神看著，蘇南趕緊轉移注意力的講盤子朝她推了推：「別看了，快吃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陳妙妙沒有再說話，乖乖的低下頭去好好的吃東西。
看著她的反應，蘇南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剛剛沒有繼續告訴她，回家吃過晚飯之後，他差不多還會在自己住的地方的琴房裡練習到差不多四五點鐘的樣子，才會小睡一會兒，再去上課。不然，按這個架勢，多半會把她惹哭的。
在那邊時，的確並不是十分容易，威爾斯音樂學院裡人才濟濟，負責教自己的老師也是真的非常的嚴厲到近乎苛刻。他聽過一堂那位老師給別的學生上的課，對其他學生的要求和對自己的要求，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每一次，但凡他哪一處表現的不夠好，那位老師就會毫不留情的指出來，並催促他儘快的修正，練好。不論他用怎麼樣的努力去彌補，那位老師只在乎下一次上課的時候是否已經改正了，並不在乎他為此花了多大的精力。
雖然偶爾在中午前提前完成了上午的學習任務，所以有時間去學校餐廳吃飯，才會聽到原本應該是和他一班的同學告訴他，也有很多的學生知道他，聽過他在各類國際鋼琴比賽上獲得的獎項，因此非常想要結識他的，可是他除了拼命的練習以外，真的抽不出時間來，只好對那些同學表示了抱歉了。
別人說他是鋼琴王子，十根手指一旦沾上琴鍵，就像是有魔力一樣，能夠在穩定的彈奏的基礎上，把作曲者的心意糅合進自己的理解，表達出來新鮮又一絲不苟的古典樂曲。
然而即使是獲得了各種比賽的評委這樣那樣的極高評價，也習慣於他的天賦過人的老師，在聽說他要在這學期內，拿下Fergus國際鋼琴大獎賽的冠軍，依然覺得他簡直是在開玩笑。
不要說他要在這麼短時間去挑戰這個獎項，就是這麼多年，也沒有他這樣年紀的參賽者，在那個獎項中取得過任何成績。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柯羅特老爺子嚴肅的看著他：「你下學期再參賽，我還可以對你報以百分之七十的希望，可是這學期？」
柯羅特老爺子搖搖頭，轉向了教室迴廊寬大的彩繪玻璃窗。
「獲得第一名。」他並不因為老師話中的不贊同而有任何波動，或者動搖，依舊是冷靜的語氣：「獲得第一名，下學期我要轉回蘭登學院。」
柯羅特老爺子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就是為了這個？」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學生，只是為了這樣一件事，而提出了一個完全不可能做到的賭注。
蘇南平靜的點了點頭。
「你以為……Fergus國際鋼琴大獎賽像你以往參加的任何比賽一樣嗎？」柯羅特老爺子冷笑著，「就算你是我教過最富天賦的東方學生，不……不止東方，你是我在古典鋼琴界這麼多年，所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
「但是……你因此對自己有什麼錯誤的評判？」柯羅特老爺子背著手，沒有看他：「Fergus國際鋼琴大獎賽多少年來了？每次前三甲得主，哪一個差不多已經是業內十分認可的鋼琴家了？」
「而你，雖然往後看，能夠取得的成績必然大於他們，但是現在而言，能進前三甲都很勉強。」柯羅特老爺子嘆了口氣：「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
「不，老師。」一向尊敬這位老人的蘇南，這次卻並沒有聽從老師的話，而是仍然一動不動，站在老師身後，「我不是在商量或者請求，我只是提出了我的要求。」
「我贏，則轉回蘭登學院。」蘇南的聲音平靜無波，但語氣里的堅定顯而易見：「我輸，則好好的待在這裡。」
意識到這個性情溫和，一向對自己尊重非常的學生這次是認真的，柯羅特老爺子也終於重視起來，他回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蘇南，然後轉身離開。
「你的賭約，我接受。」
落日的餘暉透過彩色的玻璃變得五彩斑斕，投射在仍獨自站在玻璃前的少年身上，而他的賭注，他的未來，更是比這光線的色彩更加複雜凌亂。
Fergus國際鋼琴大獎賽的冠軍，是他必得的。
這無關乎能不能，或者是可以不可以做到，而是……必須做到。
他還記得自己初賽時，他竟然就一一匹黑馬之姿，在一群年紀比他大上很多的選手中脫穎而出，獲得了外界的極大的關注，也獲得了評委們的青眼相加。
然而，壓力也隨之而來的，決賽時的對手是如何的厲害，媒體們不斷的拿他們互作比較，各種輿論，對賽事的預測等，讓今年的比賽幾乎成了Fergus國際鋼琴大獎賽這麼多年以來，最受關注的一次。
甚至到了後期，他是如何把自己關在琴房裡，一遍又一遍，反覆不停歇的練習再練習。而單單是練習還不夠，還有感情，還要放下這所有的壓力，徹底的投入到音樂中去，徹底忘記自己是在比賽。
這其中需要做到的平衡，完全是超乎常人的艱難。
最後，他贏了。
雖然自己真的覺得，在那邊過著這樣的日子，但只要能回來，就沒什麼。
有付出才會有回報，並且自己當時又和自己的老師打了那麼大的賭，如果輸了，在畢業之前，自己肯定真的就回不來蘭登學院了。
他不能輸，他也不可以輸，所以他才能如自己的預期的，早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