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346米,兵荒馬亂一場夢
回想,回想細節。
越往深了想,墨九的頭,就越痛。
「六郎……」
她抓著馬繩的手有些發顫,聲音也似乎在喃喃。
「怎麼會這樣?墨家的火器……怎麼可能?」
其實她不需要答案,只需要一個安慰。
或者說,需要有人來告訴她,沒事的。沒有人背叛。
也需要一顆定心丸,讓她相信——興隆山上會沒事的。
「不要慌,阿九!事情還未有定論。」
蕭乾似乎知道她內心所想,安撫地看她一眼,調過馬頭把趙聲東喊了過來。
這個時候,整個場面都是混亂的。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趙聲東這麼穩重的人,跑過來時,額頭上都冒了些虛汗。
「主公!城門口,全亂套了。」
嗯一聲,蕭乾冷靜地吩咐他道:「找人去看看扎布日的傷情。另外,把扎布日的火器都撤下來。」
「這……」趙聲東沉吟一下,「都不要了?」
「不要了!」
「可那樣多的數目……」
「速度去辦!」
「屬下領命!」
那些火器到底是不是都有問題,現在也未可知。
如果不運下來,勢必會影響他們進攻,甚至被人利用傷人。
如果全都運下來,又需要耗費人力與時間,甚至引起軍心騷亂。
但蕭乾有令,趙聲東也不敢置疑,飛快地騎馬去辦了。
墨九怔怔站在那裡,腦子亂糟糟的。
「六郎!不行,我擔心女兒,我得馬上回興隆山……」
想到女兒有可能出事,墨九幾乎抓狂,甚至都顧不得這裡是不是戰場。
「不要急!」蕭乾看她這般,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不由加重了語氣,「阿九,你聽我,不要急。好嗎?」
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是不能著急。
可想到她的閨女,想到興隆山那一張張面孔,墨九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終於,被蕭乾厲色的眸子一剜,她抿了抿嘴。
「對不起!六郎,我不該擾你心神——你別管我。」
「乖!我們的女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蕭乾是明白她為何心憂的。
但這個時候,他來不及和她說更多。
安撫她幾句,他極快地轉過身,把薛昉叫過來,讓他通知古璃陽和另外幾位將軍,做下一步計劃。
情況比墨九想像的還要糟糕,城門口的大規模火器,炸死了不少自己人,更可怕的是,隨之而來的各種猜測,亂掉了軍心,影響了進攻的氣勢。一支數十萬人的大軍,最緊要是人心,作戰聲勢太重要了。此時出了事,哈拉和林的城門,陣腳一亂,猶如煮沸了的一鍋粥,血水、屍體、傾倒的車輛,踩髒的旌旗……整個場面如同人間地獄。
天光已然大亮。
長空中的獵鷹,長聲嘯嘯著盤旋飛翔。
夾雜在藍天白雲中的是萬丈霞光。
可蒼穹底下,卻是瘋狂的尖叫與怒罵。
收拾現場的,抬開屍體的,推動火器的。
還有那些被火器炸死人時嚇得四處亂躥,如今又回頭尋找組織的。
一片嘈雜……
一片混亂……
墨九騎在馬背上,望向那一片看不透的地方,視線有些模糊。這個時候,蕭乾正在她身邊不遠處向薛昉、古璃陽等人安排任務。眼看再一次的戰鬥即將開始,誰也沒有想到,那一名奉命去前方查控軍情的斥候,突然又疾馳過來。
他的眼神,比之前更驚。
他的樣子,比之前更亂。
「主公!主公!不得了,不得了啊!」
軍心本就不穩,聽他慌亂叫嚷,蕭乾面如閻王。
猛一調頭,他不悅地一掀披風,厲色喝問:「何事如此慌張?」
「不,不好了。」那斥候結巴著翻身下馬,「城門開了!開了!烏日根的騎兵衝出城,殺了過來……還有,還有,蘇赫王爺的兵馬,突然從……從敖倫門打了過來,包了我們的餃子——」
什麼?辜二?
墨九聽見自己的心,「咚」一聲捶響。
終於來了嗎?果然他還是沒有經過人性的考驗嗎?
不得不說,這一招挺高明。
打了三年仗,眼看就要摘取勝利果實了。他趁著扎布日軍隊出事,蕭軍一片混亂,烏日根又出城迎戰,直接來撿這個大便宜,簡直就是省時省力省人工的大好事啊?
可他到底是臨時起義,還是早已做好了準備,就等這一天?
墨九猜不出答案,心裡冷颼颼的,雙眼巴巴地望著蕭乾的臉。
他英俊的面孔此刻略略暗沉,相比於她,卻仍是冷靜了許多。
遲疑一瞬,他眉梢一揚,冷冷說。
「傳令!大軍全速壓向城門,兩翼掩護,中間弓箭覆蓋,古璃陽帶兵痛擊烏日根,孫走南側翼抵制蘇赫,試探動向。其餘人等,隨我迎戰!」
「得令!」斥候下去了。
薛昉怔怔站在那裡,「主公,這……這怎麼回事?」
很顯然,辜二突然出兵,一網打擊的做法,他亦沒有想到。
蕭乾微闔雙眼,冷冷道:「他只是按捺不住了。」
「可是主公——」薛昉這次負責蕭乾的周邊護衛,一直不離他左右,可對這事的一無所知,讓他聲音略顯緊張,「蘇赫麾下的騎兵,都是精銳,其中包括北勐最精銳的怯薛軍,兵員數量也比我們多——而蕭軍的士兵,大多來自南邊,戰鬥力本就偏弱,再加上烏日根的北勐騎兵堵在前面。這一仗,凶多吉少啊!你看要不要先退——」
「退?」蕭乾一笑,「此刻還有退路嗎?不得長他人志氣!」
「屬下知錯!」
薛昉拱手,垂下了頭。
可墨九卻知道,他的話,並非胡言亂語。
實際上,蘇赫手下的北勐騎兵,戰鬥力本就強過蕭軍。
更何況,在人家的地盤上,人家這是在打主場。更何況,人數還占優?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聽得墨九心裡仿佛壓了一座大山,有些呼吸不暢起來。
「六郎!薛小郎的話……不無道理。」
蕭乾目光看著前方,似乎也在思考,過了一瞬,他緩緩眯起眼。
「闖北!發信號給森敦!」
一聽這話,薛昉與墨九都愕住了。
森敦是怯薛軍首腦,四怯薛之一,他不一直是蒙合的心腹嗎?
這什麼時候,森敦變成蕭乾的人了?
他們目光中都有疑惑,可這個時候,蕭乾來不及解釋太多。
他瞥一眼墨九與同樣不知情的薛昉,聲音清冷,語調極沉。
「很早以前,我就把他安排在蒙合身邊了。原以為這次用不上他,沒有想到——終於用上了。」
用上了他,就意味著與辜二的徹底決裂。
對此,蕭乾並不完全意外。可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好,每個字眼都說得有些艱難。
等把事情都安排完,他回頭看了一眼墨九,「阿九,跟著我。」
說著他便一馬當先地衝到了前面。
墨九一愣,握緊火銃也跟了上去。
此時,戰鬥已經打響。
相比於先前的牛刀小試,真正殘酷的戰爭這才開始——
烏日根趁著城外大亂,幾乎調集了哈拉和林全城的守軍,做孤注一擲的大決戰。原本他也只是想揀一個便宜,沒有想到打出來才知道,蘇赫和蕭乾居然在陣前反目,窩裡鬥,互相撕殺起來。這對於久困於哈拉和林的烏日根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消息傳出去,守城的北勐兵全都振奮了。
他們仿佛看到了希望,殺將起來更加拼命!
而且,由於南榮和北勐的國界差異,他們的目標幾乎一致。
「殺啊!」
「把蕭乾趕回老家去!」
「把蕭軍送回老家!」
「殺!殺死南狗!」
「兄弟們,為了北勐!衝上去!殺死他們!」
「一個也不留!」
吼叫聲、廝殺聲,如同悶雷入耳。
今日這歷史罕見一仗,實在太混亂了!
進攻的,打到了自己人。
被圍的,突然反攻出來。
原本是盟軍,突然變成了敵人。
一直被困得哭爹喊娘的北勐騎兵,突然悍勇起來。
「保護大汗!」
「驅逐南賊!」
「保護大汗!」
「驅逐南賊!」
他們大聲喊著口號,瘋子一般殺向扎布日的隊伍,又從他們中間衝出,直接往蕭軍,往墨九這邊殺了過來。也許是拼死一搏的勇氣燃燒了他們的熱血,也許是到了這一刻,他們除了破釜沉舟別無他法,也許是蘇赫與蕭乾的反目燃起了他們的信心——哈拉和林的戰場,沸騰了。
這一次,徹底被激發了戰爭狂性的北勐人,兇狠如狼。
他們見人就砍,雙目赤紅,罵聲不止。哪怕殺得披頭散髮,或者身受重傷,拼著垂死掙扎的一口氣,也要撲上來咬幾口。
「他們瘋了?!」
「狗日的,這些瘋子!」
正在這時,北勐騎兵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
「殺了那個叫墨九的女人!就是那個女人挑起的戰爭,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墨九!」
人都有從眾之心,群情很容易被煽動。
這麼一喊,北勐兵的主力就完全往墨九這邊壓過來。
墨九聽著這樣的喊話,心裡不由冷笑。
她不知道是誰在煽動,卻知道對方故意把她當成靶子,是為了影響蕭乾,讓他分心。
可她墨九是那麼好殺的嗎?
握緊手上的火銃,她面對著北勐兵瘋狂湧來的殺意,心裡沉甸甸的。
這一刻,莫名覺得悲涼!
不為自己,只為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混戰,為失控的火器,為反水的辜二……
這一切,反轉太快。太快!
快得讓她難以接受。
「報!」
「報!」
混亂的戰局中,不時有斥候傳來軍情。
「報,主公!」
又一個斥候闖了過來。
「說!」蕭乾冷肅的面孔,一直沒有什麼改變。
也正是他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撐著蕭軍的戰鬥信心。
「主公!」斥候灰敗著臉,呈上一封信,「蘇赫傳來的信。」
陣前來信?這個時候有什麼說的?
墨九伸長脖子,瞅過去。
白紙……卻不是黑字。而是紅字。
鮮血一樣的紅字,簡單得一眼可以看得明白。
「大局控於我手。你若投降,饒你一命。」
投降?饒命?
墨九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為了羞辱,還是為了激怒蕭乾?
他不了解蕭乾是什麼樣的人嗎?何時說得出投降之句?
墨九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行字居然出自辜二之手。
可他到底是因為控制了蘇軍幾年,做了幾年王爺之後野心變大了?
還是他其實一開始,都與他們不是一條心?
「阿九——」蕭乾將信紙揉碎,隨意丟棄在地,突然伸出一隻手來,緊緊拽住墨九,雙目微微一眯,竟帶了一絲笑意。
「這場仗有得打了,你怕不怕?」
「這世上有好打的仗嗎?」
默了一瞬,蕭乾失笑,「確實沒有。」
「那不就結了?」墨九勾唇,「世事難料,我們要坦然地接受任何結果。」
「我知。只是擔心你。陣中混亂,你務必跟好我。」
「你不必管我,我都應付得來。」墨九重重點頭,看著瘋狂涌動而上的一*甲冑,被蕭軍的盾陣壓下,感受著這一場不再尋常的戰爭,眉頭緊皺著,忽而又望他一眼,「六郎,火器的事怪我,要不然,咱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無妨!」蕭乾劍指哈拉和林,「真刀真槍,我一樣拿下和林。」
「好!我信你。」
墨九身心都泛著涼,可卻絲毫不肯服軟。
在這樣的時刻,她們必須彼此鼓勵,彼此打氣。
「我們殺進去!拿下哈拉和林。」
……
……
兵馬槍械,寒光森森。
沉悶的號角聲、擂鼓聲,掀動馬蹄萬千,氣壯河已。
幾方人馬的大混戰,畫面殘酷得如同煉獄。
墨九耳朵嗡嗡作響,在廝殺的人群中,冷靜觀戰。
她與蕭乾身邊跟著一堆侍衛,算得安全。
可他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
當然,主要也來不及多講。
不時有軍情傳來,蕭乾得隨時應對各處的軍情與安排戰陣。
這樣的時間,走得很慢。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終於緩緩升到了頭頂。
陽光烈了,火辣辣地炙烤著廝殺的人群。
他手上的劍,她掌中的火銃,他們交握的手,她飛揚的長髮,來來去去的斥候與傳令兵,似乎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幻影,與他們被陽光拉長的剪影重疊在一起,與無數人交叉,匯合,聚成這一個血腥的戰場——
「嗥——」
「嗥——」
嘈雜的叫罵聲與金鐵的交撞聲中,突然傳來一聲狼嗥。
「嗥——」
「嗥——」
一聲,再一聲,又一聲。
很快,狼嗥聲連成了一片。
緊接著,有士兵驚恐地大叫起來。
「狼來了!」
「狼群!有狼群!」
「好多狼!娘啊!」
「他姥姥的,老子們殺人,狼也來湊熱鬧!」
士兵的大喊聲傳入陣中,墨九也聽見了。
她身子一頓,側耳傾聽片刻,突然擰眉,「六郎,你可曾聽到異常?」
「嗯?」蕭乾的敏銳性一點不比她差,「有笛聲。」
「對!我覺得那笛聲……不太對!」
隨著狼群漫山遍地地奔跑靠近,那悠揚的笛聲,也越來越近了。
吹笛的人,節奏時而快,時而慢,時而和風細雨,時而飽含殺氣,似乎在指揮著狼群的進攻似的,笛聲非常有感染力。而那一匹匹兇狠的草原狼,在笛聲的指揮里,居然保持著相當的秩序,它們將並不強健的身軀瘋狂地沖入戰陣中,卻不胡亂嘶咬,而是專挑北勐兵下口,對蕭軍卻「口下留情」。
一開始,有人以為是巧合。很快就有人發現不對了。
「這些狼,他們在幫蕭軍!」
「兄弟們!不要殺狼!」蕭軍中也有人驚喜地叫喊起來,「這些狼是來幫咱們的!」
「蕭軍的兄弟,不要殺狼!」
「不要殺狼!不要殺狼!」
「狼是朋友!」
本就混亂的戰場,這一下更如油中濺水,再次掀起了一波*。
天空中的艷陽,吐出烈焰,助長了蒼穹下的殺氣。
人已如魔,人間,亦如地獄。但這一場仗,有了狼的加入,戰局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不要小看草原狼,他們身軀不強壯,卻靈活矯健,鑽入戰場中,就像扎在人身上的刀子,讓人防不勝防,又緊張又懼怕。而他們絲毫不畏懼死亡,飛快地奔跑在廝殺的亂軍之中,像一個個剛健勇猛的戰士,不斷地撕咬、撲倒、嗥叫,給敵人帶來懼意的同時,也用它們的狼蹄踐踏著這一片大地。
不曾親身經歷過,無法想像那是怎樣壯觀的一場廝殺。
可實事就是如此,狼隊友賽過人隊友。
在狼群的幫忙下,蕭軍很快反轉局面,轉危為安,反守為攻——
「太好了!太好了!」
墨九大叫著,瞳孔里都染滿了喜悅的色彩。
其實,在聽到狼來的時候,她的心就開始怦怦亂跳了。
雖然馬步跟著蕭乾東奔西突,一雙眼睛卻在四下野尋找——
是的,她在找……找她的狼兒。
草原狼本性兇殘,不會無緣無故地前來幫蕭軍。
那個吹笛的人是誰,她還不知,可她卻希望她的狼兒也在裡面。
可狼的數量太多了,她的眼睛應接不暇,根本就看不過來。
她的狼兒來了沒有?她在哪裡?
墨九緊張地尋找著,卻不敢呼喚出聲。
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她的狼兒就成了敵人刀下的亡魂。
「阿九——快看!」蕭乾突兀的喊聲,嚇了她一跳。
「怎麼?」她隨即側目,只一看,眼睛就直了。
戰場外不遠處有一個小坡,這個時候,坡上站著一個怪人。
他身形高而瘦,衣衫襤褸不堪,頭髮雜亂的飄在風中,似乎遮住了大半張臉。可他的手上卻拿著一隻短笛在輕輕地吹,姿態優雅而矜貴,與他的外形極不相符。在他的身邊圍了一大群草原狼,他們嘴裡嗥叫著,虎視眈眈地看著坡下的戰局。而怪人的腳邊上那一隻草原狼,格外的熟悉——
在墨九瞪大眼看過去時,它似乎也感應到什麼,突然高高仰起頭叫了一聲。
「嗥!」
緊接著,一群草原狼便跟著它叫了起來。
這匹狼,好像是狼王……
可不就是她的狼兒嗎!?
「狼兒!我的狼兒!」
墨九激動起來,壓抑不住狂喜的心情,捂緊了嘴巴,眼眶都濕潤了。
「六郎,那是狼兒,是狼兒——」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狼兒會在這時來幫他們。
在被人傷害之後,墨九的心突然得到了治癒。
這世上,到底也有忠誠存在的。
哪怕……那是一隻狼。
她只顧著高興,卻聽蕭乾又道:「你看那個人,他像誰?」
那個怪人嗎?
自從那年在額爾小鎮被火熏過,墨九的視力始終沒有恢復到從前。
她半眯著眼看了許久,搖頭,「我認不出。」
蕭乾沉眸一眯,突然勒緊馬韁繩,抽出一隻手來將她一攬,重重將她抱落在自己的馬背上。
「抓緊我,阿九!」
「做什麼?」他突然的舉動,讓墨九有些吃驚。
「那個人——」蕭乾停頓一下,胯下馬匹已縱身一躍,「好像是宋驁!」
------題外話------
今天把到大結局的細綱整理出來了,估計就這兩天就會請假寫大結局了。
2016年結束,2017年將要到來。
我們相伴一年,又將迎來下一年未知的歲月。
在此,姒錦衷心地感謝你在2016年對我的支持、關愛與不離不棄。
同時也祝你,在2017年,幸福足夠的多,顏值足夠的靚,內心足夠強大,無懼風雨無懼霜雪,做自在的女子,做最好的女子。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