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135米 第一次見面
臨兆府。
珒國駐軍營地的上空,灰濛濛的天色,像羞答答的大姑娘躲在青紗的帳子裡,隔了一層看不穿的顏色,在好奇地俯瞰這一片大地。駐軍營外的斜坡地上,野草、樹葉在微風中搖晃著,讓整個天地都籠罩在這場混沌的戰爭陰影之中。
帳篷都是現搭的,一頂連著一頂,一片連著一片,號稱二十萬大軍,單單是這營地所占之地,一眼也難以望穿。珒軍南下有幾日了,除了練兵、備戰,便是等待號角吹響。而今日,統帥完顏修已正式下達命令,明日從金州直取興元府,趁南榮兵馬未至,先發制人。
開拔之前,士氣為重。
這個時候,校場上一個個長聲吆吆,吶喊著,嘶孔著,野心勃勃,似是恨不得立馬揚蹄踏入南榮的土地。
時已至黃昏,伙食營的炊煙漸起。
在這緊張的氣氛里,一隻灰白色的鴿子輕飄飄落在一個帳篷頂端的杆子上,嘴裡「啾啾」喙著幾顆散落的草籽,看見一隊士兵執銳過來,又嚇得「撲騰」翅膀飛上高空。
「嘶……」
帳篷上的鴿子聲,帳篷外的腳步聲,把墨九驚醒。
她昏昏乎乎睜開眼睛,華麗麗的愣住了。所處的陌生的環境與極具異域風情的擺設讓她好半晌兒都沒有回過神來,第一反應竟然是……難道再一次穿越到了某個不知名的異國空間?
眼珠子四處轉動著,她發現自己除了頭部脹痛,身子還有些發燙,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
記憶慢慢嵌入大腦,她想起了臨安畫舫被劫之事。
想她墨九整人一生,沒想到陰溝裡面翻了船,只注意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北勐人,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她擄走了……
下了船之後的事,她就想不出來了。
如今思量,這個期間,她肯定被人下了藥。
「娘的!」
暗咒一聲,她想要活動一下爬起來,可渾身的骨頭架子都像是被人拆除重裝過,零件有損,根本就不好使。嘴裡「呼哧呼哧」著,她像鴨子上岸似的撲騰幾下,索性放棄了,瞪大眼睛看著帳篷頂,熱得旺財似的吐舌頭……
「餵……來個人。」
她試著喊了一聲,嗓音卻缺水似的沙啞。
聲音太小了,似乎沒有人聽見。
「呼!」
又吐一口氣,就在她感覺自己一定會被渴死、被熱死在這裡的時候,帳篷的布帘子「撲」一聲打開了。門口是一個身著異族服飾的少女,一雙眼珠骨碌碌地轉動著,她好奇地盯著墨九,與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唇角一揚,似是欣喜地放下帘子出去了。
「%&……%**」
少女高聲喊出一串「鳥語」,墨九聽不懂,無異於天文。
不過憑著音調的感覺,她似乎是在喚什麼人來看她。
墨九是一個可以隨遇而安的人,只要能夠活得下去,心情都能夠調整得比較平靜。當然,如今有人可以來管她一下,送點吃的喝的,自然就更好了。
然而,她失望了,這些異族人真是沒有人性,那個少女出去沒多一會,有一個老者模樣的傢伙就進來了。他探了探她的脈息,捋著大鬍子思考片刻,大抵是確定她死不了,就點點頭喊那個小姑娘過來。
他的嘴裡,照常是墨九聽不懂的話。
這樣的感覺很是憋屈,墨九死豬似的躺在氈子上,看他「嘰嘰咕咕」的向小姑娘交代什麼,然而一眼都不看她就出去了,墨九突地氣得想砸人……當然,前提是她得有砸人的力氣。
「喂!」她小鴉兒似的張嘴,「我要喝水。渴!」
小姑娘好奇地看著她,目光中像有星光閃爍。
「水?」她低低的,學著墨九的話。
墨九微微點頭,潤了潤乾澀的唇片,張開嘴,示意她自己是要喝水。
愣頭愣腦地看她半晌,小姑娘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她卻急切地擺擺手,又指指自己的嘴,然後再搖搖頭,嘴裡照常是一串「嘰哩咕嘀」的「外文」,像是在向她解釋什麼,可墨九瞧得快瘋了。與她勾通不了也就罷了,小姑娘不僅不給吃,不給喝,反倒特地為她加了一床棉被,重重搭在她的身上。
「我那個去!」
墨九熱得直翻白眼兒,啞著嗓子問:「你們這……這是活悶人肉?」
她用全大的力氣反抗了,可小姑娘卻不允許她推開被子。
甚至於,她半個身子趴下來,一直摁在她的身上,不讓她受半點風。
墨九真想寫一個大寫的「服」字!
本來她的身子就又渴又飲,又熱又悶,上面再有一個妹子拿厚被子把她捂住,這種悶蒸的感覺,讓她汗流浹背,如同被人放在蒸籠里的包子,終於熱得腦子暈暈乎乎,慢慢睡了過去。
等她再一次醒過來,身上被子沒了,熱退了,涼爽了……可天兒也黑了。
帳篷裡頭,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
光影里,有幾條流蘇在影影綽綽的晃動。
可帳篷里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倒是帳篷外面熱鬧得很,一種喧鬧的嘈雜,像在舉行某種宴會似的。吼聲、叫聲、笑聲、歌聲、馬頭琴的琴聲,此起彼伏……最要命的是酒香味兒與烤羊肉的香味兒不知趣的飄進來,讓飢腸轆轆的墨九,饞得恨不得把舌頭咽入肚子。
怎麼能這樣對付俘虜?
把她抓來了,飯都不給吃的,太夠了!
墨九動了動手指頭,原本以為自己休息了這麼久,怎麼也能恢復一點兒力氣,可等她再一次嘗試著爬起來時才曉得,希望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也不曉是那些渣渣餵她吃的是什麼藥,她整個人就像吃了武俠小說里的「十香軟骨散」一樣,除了神智清醒,根本就沒有辦法挪動身子。
這樣囚人,倒也新鮮!
墨九大口呼吸著,不停轉著眼珠,很相念蕭六郎。
如果有他在,絕對不會讓人這麼欺負了她去。
可她現在所處的環境,分明就已經不在南榮的地界上了,便是蕭六郎有心,恐怕短時間內也過不了邊境來救她吧?
所以,她還得靠自己自救。
慢慢組織著思緒,她大概明白了。
這裡如果不是北勐應當就是珒國,從外面嘈雜的聲音與帳篷來分辨,是珒國的可能性很大,那些人似乎是在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在鼓舞士氣與狂歡……
可兩軍對壘,與她這個無業游民有什麼關係?難道就因為她長得美?
這樣的冤案真是說理都沒有地方。
她無奈地躺在布氈子上,正思維翻飛地尋思著地獄逃脫的法子,外面突地傳來幾道聽不懂的「鳥語」,像是有幾個吃醉酒的男人往這邊來了,他們說話時,大著舌頭,言語之間,間或夾雜著幾道或高亢或粗魯的笑聲,肆意而狂亂。
這些醉鬼千萬不要是衝著她來的……
墨九手指微微一攥,那帘子冷不丁就被撩開了。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三個醉醺醺的傢伙也不知是走錯了帳篷還是專程尋她麻煩來的,進入簾內時看見蜷縮在氈子上的墨九,稍稍一怔,其中一個便瞪大雙眼,目光里露出一陣猥瑣的狂喜。
「……亞海珍!亞海珍(女奴的意思)!」
這個亂叫的士兵喝得特別醉,一邊大喊著,一邊哈哈大笑。說罷,也不管身處何處,放下腰刀,鬆了松腰帶便往墨九撲了上來,動作簡單、直接、粗暴,不給墨九留半分考慮的餘地,嚇得她脖子一縮,受到的驚恐比在古墓中面臨死亡還要多上數倍。
「站好!不要亂來!」她低喝。
可在一個語言不通,不講情理的地方,她連基本的逃避都做不了,和一隻任人宰割的魚兒沒有半分區別,這種感覺太*,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力氣驚叫,希望引來旁人的注意。
……她知道,人家擄她來肯定不是做軍丨妓的。
她是墨九,是墨家鉅子,一定有更大的作用。不管這三個兵士是有意還是無心,至少不會是決策者派來收拾她的。她只要能發出聲音,引來旁人,就有逃脫的希望。
「救命!」她大喊。
「……來人啦!」她又喊!
「哈哈哈!」那個兵士看著她艷俏的模樣兒,一臉的亢奮,似乎她越是叫喚他越是興奮,盯著她的小臉兒,唾沫星子都快從嘴角流出來了。
他那模樣兒,看得墨九一陣噁心。
「不想死的就……」
她話音未落,一柄長刀就擋在了施暴的兵士面前。
那兵士微微一驚,回頭看向執刀的人,用珒語大吼。
「勃特,你急什麼?等老子完事你再來。先等著!」
孛特是個年紀不大的小伙子,脹紅著臉,不怎麼敢看墨九,他搖了搖頭,長刀依舊攔在他身前,「伊里,這個女人不知是誰的人,一會讓三皇子知曉,肯定饒不了我們。」
那個叫伊里的兵士搖了搖半醉的頭,哼哼道:「放你娘的屁!這一看就是南榮的女人,南榮的女人都該是你們兄弟的胯下之物……你膽子小就去外面守著,別壞了兄弟的好事!」
「至少先當應回稟……」
「回稟你娘的卵,索脫,快把這廝拉出去——」
持著長刀的孛特還想爭辯什麼,就被另外一個微胖的高個子兵士拉走了。
這個叫索脫的兵士,是三個人中最為清醒的一個。他看一眼墨九,目光中閃著某種跳躍複雜的光芒。他不停地勸解著孛特,意思是馬上就要與南榮打仗了,兄弟們還能不能活著回到珒國都不曉得,今日有酒今日醉,今日有娘們兒當然要今日睡。左右都是一個生死不明,為什麼不早早享樂?
在戰爭面前,人人都可以變成禽獸。
孛特最終還是被索脫拉著退下去了,剩下的伊里借著酒勁兒,哈哈大笑著,膽子也更大了。他「呸」一口唾沫,把嘴裡殘留的酒味兒緩了緩,淫丨邪地看著布氈子上的墨九,腳步踉蹌著越逼越近。
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細白白白的面孔,半點瑕疵都沒有,每一個地方都精緻得像畫裡走出來的小仙女,也不知他幾世修來的福分才能享用了這樣的女人。色從膽邊生,這個時候便是天王老子來了,恐怕也阻止不了他行兇。
「你不要亂來啊,我警告你!」
墨九動彈不得,雙眼冷冷地注視著越逼越近的男人,試圖像小說里寫的那樣,用她強大的氣場與詭異莫測的眼神兒嚇退他……然而那畢竟只是傳說。
伊里嘴裡亂七八糟地說著一串鳥語,嘿嘿笑著終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墨九恨不得咬舌自盡,可咬舌也是要力氣的。她沒有力氣咬舌,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噁心的男人一隻寬大粗厚的手壓上來,猛一把扼住了她的肩膀。
「靠!」墨九啐一口,「敢碰老子的人,都已經死了。你到底聽不聽得懂?」
心裡怦怦跳著,她還算冷靜。
可伊里顯然不懂她說什麼,情緒也比她更不冷靜。
「哈哈!」他大笑著,猛一把拖住她的肩膀往下一拉,就要扒她衣服。
領口遭到男人粗暴的對待,墨九心尖尖上都躥涼了。
活了兩輩子,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遭一日會面臨被強暴的命運。
「王八蛋!老子不宰了你,誓不為人。」
她低罵著,當然不能像書上寫的那樣,遇到強暴不能反抗就乾脆享受……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能放棄,雙手雙腿拼力折騰著,她大聲叫喊,像一隻柔弱無力的鵪鶉,在老鷹兇猛地爪子下掙扎……
「嘩」一聲,她肩膀上的衣服被扯開了。
一片雪白的肌膚,明晃晃的暴露在昏暗的燈火下,姿色驚艷了伊里的眼。
「美!好美!」
他笑著就要朝她撲下去,帘子卻在這裡再次開了。
進入帳篷的人,帶出了一股子冷厲的疾風,而率先過來的是一隻腿,重錘似的踢在伊里的背脊上,帶著一聲暴怒,「好大的狗膽,滾!」
「哪個混帳踢老子?」伊里氣極攻心,罵罵咧咧的回頭,看見阿息保鐵青的臉,腳一軟,酒就醒了大半,他「撲通」一聲跪下來,「將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個是你的女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阿息保氣得嘴唇發抖,「滾出去!」
「是,是,小的馬上滾!」
伊思操起地上的彎刀,飛也似的逃了,臨走還意猶不甘地回頭瞥了墨九一眼。
施暴的人沒有了,可對於墨九來說危機並沒有解除,不過只是趕跑了一隻豺狼,又迎來了一隻虎豹而已。只不過,面前這個男人年紀雖然不小了,但樣子比先前那個傢伙看著嚴肅了許多,相貌長得也稍稍周正一點,至少不會讓她有自殺以全貞節的想法。
而且,看他身份應是不低,很有可能懂得漢話。
說不定他還知道她的身份。
只要可以交流,就好辦,就怕秀才遇到兵……
墨九緩一口氣,盯著他道:「是你抓我來的?有什麼想法,有什麼要求,你可以直接說,我這個人是很好商量的……何必施這些小人行徑呢?堂堂一群大男人,為難一個小女子,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丟了珒國人的臉。」
阿息保沒想到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在身中軟骨之毒後,又受到這樣暴力的驚嚇,還能迅速地調整過來,並且立馬分清敵我形勢,試圖與他討價還價以保全自己。
「墨家鉅子果然名不虛傳。」
他的漢話,果然很流行。
聽他說出口一聲「鉅子」,墨九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既然曉得她的身份,想來擄她來不僅僅只為滿足肉丨欲的需求了,只要他們有更深的目的,她就可以與他們周旋。
這樣一想,她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不能動彈,然後鎮定道:「明人不說暗話,咱們何不坦誠一點?你先把我身上的毒解去,我們坐下來,慢慢商談?」
阿息保哼一聲,想了想,「那得看三皇子的了。」
墨九差點噎了一口氣,三皇子,是傳說中的完顏修?那個珒國名將?
微微眯眼,她道:「那什麼時候,我可以見到他?」
要討價還價,當然要與最大的人物談。
可阿息保並不回答她這個嚴肅的問題,他輕輕一笑,沖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朝帳子外面喚了一聲,之後那個叫布里蘇的小姑娘就飛奔著跑了進來,一臉緊張地沖阿息保點頭哈腰。
阿息保用珒國話低低吩咐了幾句,又深深望了墨九一眼,調頭出去了。
墨九覺得他臨走之前那一瞥,像極了市場上的屠夫瞅著待價的豬仔兒……
暫時逃過一劫,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來不及想,也沒有辦法多思考。在布里蘇的安排下,很快就有兩個士兵抬著一桶熱氣騰騰的水進來。等他們倆出去,又進來了一個小姑娘,與布里蘇一起,將墨九剝雞蛋似的剝得一乾二淨,然後放入木桶里洗浴。
「……」
墨九大抵明白了。
先沐浴淨身,再噴上香熏,這是要把她獻給某個大人物侍寢?
而在這個營中,一個將軍要討好的人會是誰?
「完顏修?」
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心底瞬間有一萬頭那什麼馬在狂奔。難道她墨九的本事就只值得讓一個男人睡上一覺嗎?這也太小看她了吧。最關鍵的是,也不曉得那個完顏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矮、粗、肥、丑……那她要不要當場自殺以明志?
乾淨的衣袍一件件系在身上,她打個噴嚏,稍稍有了點安全感,可身子依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身處陌生的地方,與一群語言不通的人在一起,她非常的抓狂。
從一個帳篷換入另一個帳篷,她是被兩個侍女「抬」過去的。在路上,她稍稍觀看了一下地形,發現營地是在一個平坦的緩坡上,遠近的火把連成一片,夜幕的蒼穹里,似有硝煙在瀰漫。還有酒香、肉香……讓她飢餓的肚皮,再一次喊受不住。
要侍寢好歹得有頓飽飯吧?她嘆息!
這一回的帳篷比先前大了許多,布置也更為華貴,除了一張休息用的床,還有一個巨大的桌案,後面有地圖,沙盤,還有一個馬頭似的裝飾,帶著某種男性化極重的氣息,讓人心生寒意。
兩個小侍女把她放在床上,互望一眼就退下去了。
墨九再次一個人面對著油燈,回想從醒過來到現在的經歷。
但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喊叫了。
她需要做的是接下來,如何與完顏修周旋。
夜幕漸沉,四時聲音漸息……
今兒是珒兵戰前動員,明日就要上戰場了,完顏修也與幾位將軍豪飲了幾杯酒,這會兒夜風一吹,他騎馬巡視一回安防再回到帳篷,覺得腦子有些悶痛。
而帳篷里的墨九,已經等得睡著了。
中了那莫名其妙的毒,她有一些怪異的嗜睡。
於是,完顏修進入大帳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蜷縮在床角的小女人一張乾淨白皙的小臉兒。她側睡著,雙眼緊闔,呼吸綿長,似乎睡得很香甜,完全沒有身在敵營的感覺。
可這是誰?
他揉了揉額頭,一步一步走近,試圖看得更清。
墨九卻在腳步聲中,激靈靈醒來,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有瞬間的迷茫。
「完顏修?」
她微微眯眼,專注看人的時候有一種天然的媚態,像是從瀲灩的眸底伸出了一雙鉤子,要把男人的魂兒給勾進去。
完顏修注視著她,「你是誰?」
嘎?墨九一怔。敢情這廝都不知道她是誰?那麼把她捉來的人豈非是自作主張?可不管是怎麼回事,率先亮出自己的底牌,才有保全自己的價值,也才有逃跑的希望。她身子動彈不得,只能朝他眨眼睛。
「嗨,我是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