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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婕妤道:“嗯……”
鳳涅略微頷首:“挺好,挺好……那你回去吧,讓你的宮人多多弄些滋補調養之物,好好地把身子調理好了,本宮望你一舉得子,太后歡喜,這宮內也熱鬧些。”
苑婕妤略微意外,仍舊謹慎小心說道:“多謝娘娘。”
苑婕妤起身,按規矩行了禮,便款款地往外而去。
鳳涅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走路的姿勢。
苑婕妤本就身段兒修長,走起來儀態萬方,好看的緊,鳳涅從頭看到腳,從腳看到頭,從腰看到腿,從腿又看到腰,找不出一絲不妥當的地方。
苑婕妤出門之後,康嬤嬤早就留心鳳涅的神態,見她直勾勾盯著苑婕妤的背影看,還以為她心裡妒恨,便道:“娘娘,這大熱的天,奴婢再給您端一碗酸梅湯來……”
鳳涅聽到酸梅湯三字,忽然眉頭一皺,抬手揉向腹部。
康嬤嬤道:“娘娘,怎麼了?”
鳳涅神色不定,過了會兒,才苦著臉道:“沒什麼……好事兒,只是酸梅湯先不能喝了。”
兄訓弟
秦王朱鎮基在勤政殿外遇見一人。
朱鎮基目光一亮,邁步往前,瀟灑地將手中扇子一搖,笑對那人道:“劉侍衛?”
那人正從勤政殿內出來,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在身,見秦王笑盈盈地就在眼前,一怔之下急忙見禮:“原來是秦王殿下!正是休明。”
朱鎮基聽他談吐可人,更為心喜:“劉侍衛這是要去哪啊?”聲音竟有幾分古怪的溫柔。
劉休明自然是聽得極分明的,一時愕然,卻仍畢恭畢敬道:“萬歲爺有差事讓臣去辦,正要出宮。”
朱鎮基打量他英俊眉眼,點頭道:“哦,甚是可惜了,早知道本王該早點進宮,那便可以同劉侍衛一塊兒出宮了。”
劉休明咳嗽了聲,略有些疑惑地看向朱鎮基。
朱鎮基正要再說,卻聽得殿內有人道:“是秦王來了麼?為何不進來?”正是天子之聲。
朱鎮基微微一笑,大聲道:“正是臣弟!即刻進去見駕了!”又小聲對劉休明道:“劉侍衛,那麼咱們回頭見了。”
劉休明略微躬身:“秦王殿下請。”
朱鎮基望了望劉休明的背影,才邁步往前,早有太監將殿門打開,朱鎮基入內,上了玉階前行禮:“臣弟見過聖上!”
朱玄澹正在批些摺子,聞言筆上不停,只是略抬眼瞧他:“鎮基方才在外頭做什麼呢?”
秦王道:“正巧碰到皇兄的御前侍衛,便多說了兩句。”
朱玄澹筆下一揮,將批好的摺子放在旁邊:“沒吵起來吧?”
秦王一愣:“啊?”
朱玄澹又取了一份摺子,瞅他一眼,淡淡地道:“先前你跟休明很不投契,曾有一次還故意找他的茬兒,差點打起來。——忘了嗎,還是轉xing子了?”
秦王笑道:“皇兄,正是此一時,彼一時也……臣弟總得有點長進,怎能總是那麼失禮呢。”
朱玄澹哼了聲,低頭又看摺子,嘴裡道:“你的身子無礙了麼?”
秦王走前了幾步,笑吟吟地望著朱玄澹,回道:“沒什麼大礙了,勞皇兄記掛。”
朱玄澹難能可貴地一笑,道:“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朕是沒什麼記掛的,只是太后那邊總是放不下心,既然好了,就多去陪陪太后讓她安心吧。”
秦王苦著臉道:“皇兄,這幾天跑的腿都斷了,還有,好歹都是兄弟,您怎麼說臣弟是禍害呢。”
朱玄澹斜睨著他,道:“說的不對麼?剛病好了就給朕找麻煩,害得朕在那一gān老臣面前丟臉!還得拾掇你丟下的爛攤子……”
秦王笑道:“那是因為皇兄聖明且英明,手腕通天,自然就是能者多勞了。”
“病了一場,倒是比先前更會拍馬屁了,”朱玄澹似笑非笑,也不再看摺子,抬頭望著秦王,“那件事朕給你挑過去了,以後切記,萬萬別再給朕如此!再有下回,朕絕不會再由著你的意願胡為。”
“是是是,”秦王一疊聲地回答,“皇兄日理萬機,臣弟自然會乖乖地,絕不會給皇兄添亂。”
朱玄澹凝視著他,道:“你有這句話,便證明你還有幾分心,那麼,最近在府內可安生麼?”
秦王本是笑眯眯地,對上朱玄澹的雙眼,竟有幾分心虛,急忙挺胸道:“皇兄,臣弟自然是循規蹈矩的。”
朱玄澹道:“然而朕怎麼有些耳聞……你,好似不太規矩……”
秦王瞪大眼睛做驚愕狀:“皇兄這是何意?”
朱玄澹漫不經心說道:“聽聞你最近不愛你那幾個侍妾了,喜歡跟侍衛廝混在一起了?”
秦王大驚,叫苦道:“皇兄,臣弟……臣弟不過是想要跟些侍衛學習武功,乃是個奮發圖qiáng的意思……別無他意啊。”
“奮發圖qiáng,說這話朕都替你臉紅,”朱玄澹喝道:“學習武功需要摸侍衛的胸跟大腿麼?”
“啊……”秦王聞言,啞口無言,便訕訕地,低聲道:“皇兄,你怎麼連這些都知道……”
朱玄澹揚眉喝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你做什麼朕會不知!你打量著能瞞天過海呢,說,你究竟想如何!”
秦王被他一頓呵斥,只覺得雷聲在耳,慌忙跪倒在地:“皇兄,臣弟、臣弟……真沒別的意思……只不過,練武練得興起就……有點失了儀態是真……”
“給朕閉嘴!還敢抵賴,”朱玄澹霍然起身,從龍案後轉出來,望著地上的朱鎮基,道:“你好歹也是鳳子龍孫,先前怎麼胡鬧,花天酒地,都也罷了,你若是敢給朕真的弄出一個斷袖的傳聞來,朕便叫人把你拉出去,就在這門口打個稀巴爛,看你還敢不敢如此丟皇家的臉面!”
秦王被一通嚇唬,抬起衣袖,做拭淚狀:“皇兄,人家……臣弟不敢了,臣弟先前不過是鬧著玩兒,真沒有那什麼斷袖的心思……皇兄……”
朱玄澹道:“行了,別給朕裝哭!你休要忘了,安靖還在你府上,你若是不做出個好的表率,將安靖帶壞了,你怎麼向死去的大哥jiāo代,怎麼向在天的列祖列宗jiāo代?”
秦王跪著往前,蹭到朱玄澹身前,抬手拉拉他的衣袖:“二哥,我真的知錯了……你饒了我這回罷……”
朱玄澹看著他紅著臉嘟著嘴淚汪汪的樣子,將衣袖用力扯回來:“夠了!若是真的知錯倒也罷了……若是再給朕知道你亂來……朕可絕不會手軟,小心皮ròu之苦!”
朱玄澹訓斥了秦王半天,才放了他:“滾去見太后吧!”
朱鎮基千恩萬謝,退出了勤政殿,在門口上擦了擦汗,自言自語道:“好厲害,我在家裡頭的事,竟知道的如此清楚,果然是不好混啊……”
他帶著的小太監見狀,便問道:“王爺,您平日見陛下都是眉飛色舞地出來,這回臉色怎麼這麼差?”
朱鎮基道:“差點兒要打我屁股呢……能不差麼?”說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下臀部,嘆道,“如此可愛……怎麼能被無qíng摧殘?必須好好保護著才是。”
一時戚戚然地,打起jīng神去見太后了。
此刻七月中旬上,御花園裡花朵盛開,千嬌百媚,引得蜂蝶亂舞亂飛,著實熱鬧。
鳳涅流連其中,滿眼的奼紫嫣紅,心qíng也跟著十分愉悅。
康嬤嬤道:“娘娘,您要像今天這樣,能夠時時出來散散心倒是好的,看著花兒開的多好,奴婢讓人折幾支cha在瓶里,放在娘娘房裡頭賞玩吧。”
鳳涅道:“不用,本宮得閒便出來看看,放在瓶子裡頭片刻就枯萎不新鮮了,哪裡比得上開在枝頭自在的。”
康嬤嬤自然點頭稱是,又低聲笑道:“娘娘,奴婢還沒來得及恭喜您呢。”
鳳涅奇道:“恭喜什麼?”
康嬤嬤越發小聲,道:“恭喜娘娘終於過了天葵……將來,就可以給天子誕下鳳子龍孫,開枝散葉了。”
鳳涅聞言,便無語望天。
先頭鳳涅貪酸梅湯好,多喝了一碗,腹痛之後竟來了月信。
這幾日鳳涅身子受苦,聽康嬤嬤話語裡頭意思,才知道是范憫的初次。
想來也是,范憫自小在范府裡頭,待遇便很是不好,據岳思簪說“宛如三等丫頭”,身子素來是不好的,再加上這女子心思細膩,jīng神同身子都不足,月信竟延遲到如今。
而鳳涅熬著苦楚,心裡頭卻也略微寬慰,生平第一次感激女xing生理周期的存在。因為倘若朱玄澹又來,那邊可以堂而皇之將他打發,也不必費盡心思裝腔作勢了。
不料,這狗皇帝像是知道什麼似的,整整三天未曾出現,讓鳳涅無緣得見他受挫的臉色。
他三天未踏足鳳儀宮,鳳涅倒是無妨,宮裡頭頓時流言漫天又飛。
只說皇后剛出冷宮,又失了寵,諸如此類,把康嬤嬤氣得不行,終於抓住個暗地裡嚼舌頭的宮女,狠狠打了一頓,才讓那些慣常說嘴的奴才收斂許多。
鳳涅熬過這三日,月事停了,便急不可待地沐浴了一番。她在鳳儀宮窩了三日,心裡自也煩悶,便出來御花園裡走走透透風。
正看花間,對面卻有一人,手中捧著幾朵花,窈窕而來。
來者生得花容月貌,一身天青色素色錦服,襯得容顏人比花嬌,捧著花兒來到鳳涅跟前,略欠身行禮:“姐姐萬安。”聲音也嬌柔,正是梅仙。
鳳涅道:“免禮,妹妹在此作甚麼?”
梅仙道:“太后喜歡花兒,妹妹每天便來折兩隻給太后殿內供奉著。”
鳳涅打量她手裡的花朵,又看看她嬌艷的臉色,道:“太后宮裡頭已經有妹妹這朵最美的了,其他的也難看在眼裡,倒是為難了這些花兒,在妹妹這樣玉人兒面前,想必也羞愧地想趕緊開敗了。”
梅仙眼中透出驚愕之意,卻微笑道:“姐姐真是過獎了……不過,姐姐去了一趟冷宮,整個人都變得不同了,妹妹才是要對您另眼相看呢。”
鳳涅道:“還不是一樣個人兒?妹妹萬別另眼相看,太另眼,就是斜眼兒了,本宮可不想被人斜眼瞧著。”
她這一番話,乃是笑吟吟說著的,梅仙聽得萬分刺耳,卻也找不出差漏來,便也微笑道:“姐姐說哪裡話,妹妹素來對姐姐都是仰視的,怎麼也不敢斜眼兒啊,那樣的事,也做不出來,妹妹素來都覺得姐姐跟別人不同,如今看來,倒是妹妹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