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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來無意對任何人袒露心跡,然而此刻說出來,這滋味兒卻很奇妙,三分甜,七分苦,翻翻滾滾,調和的恰到好處。

    朱鎮基生生地咽下了一口唾沫:“鳳妮……那麼你……想怎麼樣?”

    鳳涅垂眸,看著自己的纖纖十指,這鮮嫩的少女身子,在她眼中卻赫然已經滿目蒼涼:“走。”

    朱鎮基只聽到自己的心猛地一跳,轟然發聲。

    “想法子,離開這裡吧,”鳳涅淡淡道,“再美再好,終究不是自己該得的,何況這種qíng形也非常態常理,我們……回去吧。”

    “啊……”朱鎮基呆了。

    本來他心中甚是忐忑,隱隱地有些怕鳳涅打定主意不走了,剩下他孤家寡人彷徨失措,此刻聽鳳涅這般說,本該高興才對,然而他的心中卻全然無一絲喜悅,反而有一點微妙地酸澀之意,緩緩滑過。

    “你真的……愛他啊?”他有些艱難地、斟酌著開口。

    鳳涅凝眸想了想,輕聲道:“我怕再耽擱下去,我就真的……愛他了。”

    心中有一句沒有說出來,——“等愛到無法自拔之時,那就糟糕了”,她不想讓朱鎮基得窺她全部心事,故而仍舊淡淡一笑,是幾分無奈,幾分調侃的口吻,心底的感覺卻似寒風過境,有種痛快的悲愴。

    且說朝堂上,就在姬遙等人專注於彈劾范汝慎之即,丞相大人上了一道摺子。

    在摺子里,范汝慎先是懇切地做了深深地檢討,承認了自己管教疏忽之過,而後,又真誠地表明中津之行完全只是一場“意外”,他口口聲聲地表明範梅仙同皇后之間乃是手足關係,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半句也不提皇后是收養來的。

    然而一方面他又承認,事qíng雖然是意外,但終究因為范梅仙而起,因此他已經親自發付范梅仙去了內務司認罪。

    同時,關於岳思簪同思且下毒之事,丞相大人則推得一gān二淨,表明岳思簪只是爭寵心切,才行如此謀逆之事,實在人神共憤,要求處以極刑絕不姑息

    最後,范汝慎又表示自己管教不利,導致事端頻出,幾乎危害到皇后,所以也自請天子降罪責罰他絕無怨尤。

    因為中津之行發生的那件事只有少數人在場,因此也沒有人具體知道真相如何,而且丞相的奏摺里數度qiáng調“親qíng”,范梅仙素來在人前的形象也甚是不錯,因此他這樣懇切一說,倒有些朝臣狐疑起來。

    只要不是“雙罪並罰”,事qíng便似好辦的多。

    然而姬遙他們又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在一場廷上口舌之爭後,兩黨的朝臣都看向天子,等天子定奪。

    朱玄澹一直默不作聲,任憑臣子們爭得面紅耳赤,一雙雙眼睛期盼等待地望向他後,他才開口道:“首度將皇后置於險境,尚可原諒。”

    那一雙幽靜的眸子掃視了一圈兒在場的朝臣,又道:“……再度出事,不可姑息。”

    群臣心中各自一震,均豎起耳朵細聽,卻聽天子繼續道:“且內務司筆錄對話之中,多有疑竇。愛卿既然深明大義,早便綁送女至內務司,朕心甚慰,那朕便擢內務司詳查,若無牽連則罷了,若是有的話……”

    姬遙司逸瀾等都覺得身上發熱,有些頭重腳輕地,天子這兩句話,勝似他們千言萬語。

    這一刻他們才確認,天子這回果真沒有刻意去偏袒范汝慎。

    只不過天子此舉,究竟是太過偏愛皇后所以不能原諒害她之人呢,還是說天子要藉機打壓一下范汝慎這位炙手可熱的權臣?

    但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光明的信號。

    當下一gān人等心悅誠服,聲音也格外大些:“聖上英明!”

    `

    而范汝慎在聽完朱玄澹話之後,面色微變,卻還撐得住,躬身也道:“微臣遵旨。”

    顏貞靜崔競眾人面色也各不佳,眾人面面相覷片刻,顏貞靜上前,躬身道:“陛下,中津之事純屬子虛烏有,至於下毒,范府的那兩個婢子進宮許久,早跟范府沒什麼gān系,她們所作所為,縱然逆天,又怎能牽連別人,何況微臣聽聞范小姐自中津回來後便一直時醒時昏,又怎能指使她們害人?微臣看此事純屬她們胡亂攀扯……跟范小姐無gān,跟丞相無關。”

    司逸瀾一聽,忍不住就道:“顏大人這范家女婿做的可真是上道,連小姨子的事兒都知道的這麼清楚。”

    顏貞靜不慌不忙,道:“司尚書何必口出譏諷之言?身為朝臣,自當據理力爭不是嗎?跟是誰家的女婿有何gān系!”

    他身後的崔競道:“如果真的跟誰家的女婿有關係,司大人以後可要找個沒有小姨子的老丈人,免得橫生事端後,司大人這刑部尚書可就難一碗水端平了。”

    司逸瀾喝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端,假如本官將來的親戚真的有什麼齷齪行事,刑部大牢便是他們的歸宿。”

    崔競一聽,頓時嘲笑道:“那就怕司大人為了成全自己的清正之名,沒事也要找事兒,怕是沒有人敢當您的老丈人了。”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姬遙見司逸瀾到底“鬥爭經驗尚淺”,被顏貞靜跟崔競兩個大老狐狸牽著鼻子走,眼看要說出更多難聽的話來了,——須知道,范家的女婿,此刻在場的可不止是顏貞靜一個,還有當朝天子。

    他們幾個說的這幾句話,聽來沒什麼,但往天子身上一攀扯,什麼“一碗水端平”,什麼“沒事兒也要找事”……,滋味兒可就大大地不同。

    姬遙大大咳嗽幾聲,提高聲音道:“眾位稍安勿躁,只聽聖上定奪就是了。”

    眾人一陣沉默,卻聽朱玄澹慢慢道:“若是其他的事,朕尚可以不予計較,然而此事關乎皇后,朕絕不輕饒。”

    這一句話他是溫聲說的,面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然而在場朝臣們聽來,卻頓有毛骨悚然之意,本正面紅耳熱的數人,也覺得廷上的溫度陡然降了許多。

    天子說罷,便起身拂袖而去。

    第七十八章

    鳳涅也知道範汝慎將范梅仙送入內務司聽審之事,她心裡也明白,范汝慎看似絕qíng,實則還是暗地裡放了水的,要知道,如果不是借一個“乃宮廷之事”的名頭把梅仙送到內務司,直接jiāo給刑部的話,刑部尚書司逸瀾正虎視眈眈,怎會輕易放過?必然不會心慈手軟,定會用盡十八班武藝,鐵石人也會bī出真相來。

    至於內務司,雖然專司處理皇廷內務之事,並這些案qíng,但司長眾人,雖非是范汝慎一黨的,可也算不上是姬遙一黨,把范梅仙送到這裡來,他們不會直接就得罪丞相,也可以看風向“權益行事”。

    朱鎮基在鳳儀殿內做了足足半個多時辰,殿內都是他嘰里呱啦的聲音,看得出這位爺……或者說這位靈魂是女士的爺平日裡憋得實在難受,遇到鳳涅就好像遇到知己,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鳳涅看他這麼有興致,除了起初看他不順眼冷言冷語嘲諷了一陣,在將心事互相透露之後,對他的態度便也有所轉變。

    鳳涅人聰慧,前生又比朱鎮基也就是林見放年長,脾xing又極為不同,看事qíng的角度也不一樣,因此朱鎮基有一些平日裡的疑難討厭之事,盡qíng向她傾訴,她就算不加以指點,冷冷地刺上一句,卻也正中癢痛之處,讓他覺得心qíng舒暢,便更似huáng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地說。

    鳳涅便也靜靜聽著,聽他說的有趣,便笑一笑,他若太放肆,便抽一鞭子,聽他說的憂愁,便再刺一刺……對鳳涅而言,有這樣一個人輕鬆地說著以前的事,也給她一種人在現代的錯覺,心裡有瞬間的恍惚輕鬆。

    眼見要一個時辰將到,朱鎮基小心放低了聲音道:“對了,你說的讓我尋訪那些高僧啊得道之人什麼的,我細細思考了一下,這滿天下地捉人似乎有些困難,我便想,你我穿越過來,都在皇家,保不准這件事就跟皇宮有關,因此我就多了個心眼,讓手下可靠的探子留心跟皇宮皇族有關的一些高人,果真讓我查到一線端倪。”

    鳳涅聽他說了許久輕鬆之事,忽然見他說到正題,便也笑道:“你竟也聰明起來了,……究竟是怎麼樣?”卻仍舊不提及朱玄澹。

    朱鎮基道:“聽聞本來在這皇城之內有個太虛宮的,裡頭有個百歲的道士,曾經曾擔當過朝廷的天師,傳說素有高明的法術,只不過在十年之前他就銷聲匿跡,人也不在皇城內出現,滿天下也找不到他的行蹤。”

    鳳涅好奇道:“他真的會法術?”

    “是啊,據說慣能呼風喚雨,降妖除魔,”朱鎮基說到“降妖除魔”,就笑了笑,“我本來不信的,只不過據說他還真的做成了那麼幾件兒呼風喚雨的事,我特意翻查過皇朝大事記,上面記載著,十五年前京城左右大旱三月,不見一滴雨,是這道士登壇做法,說來也怪,他上了祭壇燒了符紙,揮著桃木劍動作了一會兒的功夫,天上就普降甘霖了,你說怪不怪?”

    鳳涅道:“怪,也不怪,本來古人就有些匪夷所思的能為……雖然我們說科學昌明,可是也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比如水滸上,開篇就說龍虎山上的張天師,欽差去拜見的時候,就被他做法弄出些猛虎啊大蛇啊之類地戲弄了一陣,雖然是戲說,但也不能否認就絕對不會發生……”

    朱鎮基瞠目,隨即道:“唔,我也記得一件,是不是就像是諸葛亮借東風啊?”

    “諸葛亮借東風,那是因為他善觀天象,有些氣象學家的意思,”鳳涅侃侃而談,道,“神奇的是他後來的襄星借命,可惜被魏延壞了陣法,沒有成功。”

    朱鎮基眼睛發亮:“鳳妮啊,你還真的博學多才……我越來越崇拜你了。”

    鳳涅掃他一眼:“好說了,我只是平常閒著喜歡看點兒書,不像是你,閒著喜歡看男人。”

    朱鎮基做臉紅狀:“大家的愛好不同而已嘛,你不要歧視我……而且我在看男人這點兒上,也的確比你有經驗嘛。”說著,便也有幾分得意洋洋。

    “嘁,”鳳涅看他那德xing,忍不住一笑,“言歸正傳,這道士既然這麼厲害,那麼你快點找找這道士,看看是不是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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