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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涅道:“哦?卻不知哪裡不同?”

    梅仙微笑道:“自是姐姐深藏不露的城府。”

    鳳涅道:“這話倒是讓我惶恐了,我自來不曉得什麼叫城府,不然,也不能混跡到冷宮裡去,若我這叫城府,那太后面前的紅人妹妹你,一個‘城府’竟不足以形容,難道是‘城池’?”

    她說罷之後,似覺得十分可樂,便笑起來。

    康嬤嬤道:“娘娘身子骨康健了,人也愛說愛笑了,奴婢真是替娘娘歡喜的很,娘娘如此容光煥發地,若是萬歲爺看見了,定然也是無上喜歡呢!”

    鳳涅本笑的歡快,聽到一個“萬歲爺”,面上頓時便抽了一抽,然而在梅仙面前,卻不想透露出一份不自在,便仍舊微笑。

    誰知梅仙聞言,面色更是不好,嬌艷的臉色透出幾分灰白,忽然之間莞爾一笑,輕聲又道:“可不是麼……聽聞皇帝哥哥已經三天不曾去過鳳儀宮了,妹妹還替姐姐擔心著呢,又聽了一些閒言閒語,說什麼剛出冷宮,就又失……啊,是妹妹失言了。”

    鳳涅斜睨著她裝模作樣之態,收斂了笑,淡淡道:“陛下乃是天子,自然是忙於國事,怎會總在後宮裡流連?本宮曾跟太后說過,既然是皇后,就該以身作則,讓這後宮雨露均沾不說,也要顧及陛下的龍體,陛下又要日理萬機,又要寵幸後宮,哪能受得了……如此倒是陛下自持有度,張弛有方,是哪些不曉事的奴才傳些顛三倒四的言語,妹妹是聰明高貴人,怎麼也跟她們一般見識了?且妹妹你是伺候太后的,關於陛下的起居之事,還是不要過於關注的好……要是給那些不曉事的奴才聽了,還不知又要傳出些怎樣難聽的話,妹妹你這樣清白尊重的人物,姐姐可不忍心你也被傳出些不堪言語來……要自重些啊,不然姐姐會心疼的,若妹妹你丟臉,姐姐在太后跟前也沒臉啊。”

    她這番話,說的三分諷刺,七分真誠,越是真誠,越讓人難堪萬分。

    梅仙定定聽著,臉紅一陣白一陣,不知不覺地竟將手上的花兒給捏碎了幾朵。

    鳳涅見狀,便趕緊地見好就收吧,窮寇莫追,免得把她氣出個顛三倒四來,便裝模作樣道:“唉,這太陽底下站了半天,又有些暈了……嬤嬤,咱們回宮吧……”

    康嬤嬤便過來相扶,鳳涅轉過身,背對著梅仙,嘴唇斜挑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正邁步要走,忽然渾身僵硬,就好像青蛙見到蛇。

    原來,就在她身後不遠,明晃晃地站著一個人,一雙燦若朗星的眸子,帶笑帶思謀地望著她,將她面上那個笑看得清楚分明。

    背後梅仙見狀一喜,委屈叫道:“皇帝哥哥……”便迎出來。

    鳳涅覺得這時侯自己真不如暈了好,身形一晃瞬間,朱玄澹已經邁步走過來,手望她腰間一探:“皇后怎麼了?哪裡不適麼?讓朕抱你回宮吧。”

    聲音溫柔的能擰出一把水兒來,半分也沒理會梅仙,讓個人兒直愣愣地就呆站在了邊兒上。

    而鳳涅只來得及說了聲:“不……”身子便騰空而起,竟被朱玄澹輕而易舉地抱入懷裡,大步流星地往前便走。

    康嬤嬤呆了呆,而後歡天喜地跟上。

    比花嬌

    秦王朱鎮基在勤政殿外遇見一人。

    朱鎮基目光一亮,邁步往前,瀟灑地將手中扇子一搖,笑對那人道:“劉侍衛?”

    那人正從勤政殿內出來,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在身,見秦王笑盈盈地就在眼前,一怔之下急忙見禮:“原來是秦王殿下!正是休明。”

    朱鎮基聽他談吐可人,更為心喜:“劉侍衛這是要去哪啊?”聲音竟有幾分古怪的溫柔。

    劉休明自然是聽得極分明的,一時愕然,卻仍畢恭畢敬道:“萬歲爺有差事讓臣去辦,正要出宮。”

    朱鎮基打量他英俊眉眼,點頭道:“哦,甚是可惜了,早知道本王該早點進宮,那便可以同劉侍衛一塊兒出宮了。”

    劉休明咳嗽了聲,略有些疑惑地看向朱鎮基。

    朱鎮基正要再說,卻聽得殿內有人道:“是秦王來了麼?為何不進來?”正是天子之聲。

    朱鎮基微微一笑,大聲道:“正是臣弟!即刻進去見駕了!”又小聲對劉休明道:“劉侍衛,那麼咱們回頭見了。”

    劉休明略微躬身:“秦王殿下請。”

    朱鎮基望了望劉休明的背影,才邁步往前,早有太監將殿門打開,朱鎮基入內,上了玉階前行禮:“臣弟見過聖上!”

    朱玄澹正在批些摺子,聞言筆上不停,只是略抬眼瞧他:“鎮基方才在外頭做什麼呢?”

    秦王道:“正巧碰到皇兄的御前侍衛,便多說了兩句。”

    朱玄澹筆下一揮,將批好的摺子放在旁邊:“沒吵起來吧?”

    秦王一愣:“啊?”

    朱玄澹又取了一份摺子,瞅他一眼,淡淡地道:“先前你跟休明很不投契,曾有一次還故意找他的茬兒,差點打起來。——忘了嗎,還是轉xing子了?”

    秦王笑道:“皇兄,正是此一時,彼一時也……臣弟總得有點長進,怎能總是那麼失禮呢。”

    朱玄澹哼了聲,低頭又看摺子,嘴裡道:“你的身子無礙了麼?”

    秦王走前了幾步,笑吟吟地望著朱玄澹,回道:“沒什麼大礙了,勞皇兄記掛。”

    朱玄澹難能可貴地一笑,道:“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朕是沒什麼記掛的,只是太后那邊總是放不下心,既然好了,就多去陪陪太后讓她安心吧。”

    秦王苦著臉道:“皇兄,這幾天跑的腿都斷了,還有,好歹都是兄弟,您怎麼說臣弟是禍害呢。”

    朱玄澹斜睨著他,道:“說的不對麼?剛病好了就給朕找麻煩,害得朕在那一gān老臣面前丟臉!還得拾掇你丟下的爛攤子……”

    秦王笑道:“那是因為皇兄聖明且英明,手腕通天,自然就是能者多勞了。”

    “病了一場,倒是比先前更會拍馬屁了,”朱玄澹似笑非笑,也不再看摺子,抬頭望著秦王,“那件事朕給你挑過去了,以後切記,萬萬別再給朕如此!再有下回,朕絕不會再由著你的意願胡為。”

    “是是是,”秦王一疊聲地回答,“皇兄日理萬機,臣弟自然會乖乖地,絕不會給皇兄添亂。”

    朱玄澹凝視著他,道:“你有這句話,便證明你還有幾分心,那麼,最近在府內可安生麼?”

    秦王本是笑眯眯地,對上朱玄澹的雙眼,竟有幾分心虛,急忙挺胸道:“皇兄,臣弟自然是循規蹈矩的。”

    朱玄澹道:“然而朕怎麼有些耳聞……你,好似不太規矩……”

    秦王瞪大眼睛做驚愕狀:“皇兄這是何意?”

    朱玄澹漫不經心說道:“聽聞你最近不愛你那幾個侍妾了,喜歡跟侍衛廝混在一起了?”

    秦王大驚,叫苦道:“皇兄,臣弟……臣弟不過是想要跟些侍衛學習武功,乃是個奮發圖qiáng的意思……別無他意啊。”

    “奮發圖qiáng,說這話朕都替你臉紅,”朱玄澹喝道:“學習武功需要摸侍衛的胸跟大腿麼?”

    “啊……”秦王聞言,啞口無言,便訕訕地,低聲道:“皇兄,你怎麼連這些都知道……”

    朱玄澹揚眉喝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你做什麼朕會不知!你打量著能瞞天過海呢,說,你究竟想如何!”

    秦王被他一頓呵斥,只覺得雷聲在耳,慌忙跪倒在地:“皇兄,臣弟、臣弟……真沒別的意思……只不過,練武練得興起就……有點失了儀態是真……”

    “給朕閉嘴!還敢抵賴,”朱玄澹霍然起身,從龍案後轉出來,望著地上的朱鎮基,道:“你好歹也是鳳子龍孫,先前怎麼胡鬧,花天酒地,都也罷了,你若是敢給朕真的弄出一個斷袖的傳聞來,朕便叫人把你拉出去,就在這門口打個稀巴爛,看你還敢不敢如此丟皇家的臉面!”

    秦王被一通嚇唬,抬起衣袖,做拭淚狀:“皇兄,人家……臣弟不敢了,臣弟先前不過是鬧著玩兒,真沒有那什麼斷袖的心思……皇兄……”

    朱玄澹道:“行了,別給朕裝哭!你休要忘了,安靖還在你府上,你若是不做出個好的表率,將安靖帶壞了,你怎麼向死去的大哥jiāo代,怎麼向在天的列祖列宗jiāo代?”

    秦王跪著往前,蹭到朱玄澹身前,抬手拉拉他的衣袖:“二哥,我真的知錯了……你饒了我這回罷……”

    朱玄澹看著他紅著臉嘟著嘴淚汪汪的樣子,將衣袖用力扯回來:“夠了!若是真的知錯倒也罷了……若是再給朕知道你亂來……朕可絕不會手軟,小心皮ròu之苦!”

    朱玄澹訓斥了秦王半天,才放了他:“滾去見太后吧!”

    朱鎮基千恩萬謝,退出了勤政殿,在門口上擦了擦汗,自言自語道:“好厲害,我在家裡頭的事,竟知道的如此清楚,果然是不好混啊……”

    他帶著的小太監見狀,便問道:“王爺,您平日見陛下都是眉飛色舞地出來,這回臉色怎麼這麼差?”

    朱鎮基道:“差點兒要打我屁股呢……能不差麼?”說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下臀部,嘆道,“如此可愛……怎麼能被無qíng摧殘?必須好好保護著才是。”

    一時戚戚然地,打起jīng神去見太后了。

    此刻七月中旬上,御花園裡花朵盛開,千嬌百媚,引得蜂蝶亂舞亂飛,著實熱鬧。

    鳳涅流連其中,滿眼的奼紫嫣紅,心qíng也跟著十分愉悅。

    康嬤嬤道:“娘娘,您要像今天這樣,能夠時時出來散散心倒是好的,看著花兒開的多好,奴婢讓人折幾支cha在瓶里,放在娘娘房裡頭賞玩吧。”

    鳳涅道:“不用,本宮得閒便出來看看,放在瓶子裡頭片刻就枯萎不新鮮了,哪裡比得上開在枝頭自在的。”

    康嬤嬤自然點頭稱是,又低聲笑道:“娘娘,奴婢還沒來得及恭喜您呢。”

    鳳涅奇道:“恭喜什麼?”

    康嬤嬤越發小聲,道:“恭喜娘娘終於過了天葵……將來,就可以給天子誕下鳳子龍孫,開枝散葉了。”

    鳳涅聞言,便無語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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