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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哥倆的名字,請聽展老娘吐槽:
“當初生老大是冬天,孩子他爹為了證明自己不是bào發戶,故意賣弄腹中二兩墨水起了個應節氣的名字,叫知寒,結果大兒子脾氣凍死人。好不容易生老二時是chūn天,我趕緊讓他再取一個應節氣的,於是他取了“懷chūn”這個聽起來很溫暖但仿佛泄露了他素了一年後某種心思的名字。但看在小兒子打小愛笑的份上,我決定裝糊塗了,誰料半路被個綁匪橫cha一腳,小兒子被雷劈了一陣竟變成如今這副喜怒不定的bào脾氣……我們老兩口是受不了了,哪個倒霉姑娘遇到他們就自求多福吧!”
☆、第37章 去留
展懷chūn擋在阿榆身前,但阿榆已經看見了展知寒,展家大少爺,展懷chūn的親大哥。
看見人了,這些日子聽到的關於展知寒的事qíng,再次浮現於腦海,變得更清晰。
展懷chūn十八歲,展知寒比他大六歲,老爺夫人出門遊歷時,展知寒才是展懷chūn現在的年紀,這麼多年他在家要照顧弟弟,在外要打理展家偌大的生意,到底有多能gān,單看展家生意越來越紅火,也能知曉。而他的xing格,剛剛只是震驚一瞥,阿榆就已經明白了。以前她覺得展懷chūn生氣時是最冷的樣子,看見他大哥,阿榆才知道,原來有些人就算不皺眉不生氣,也讓人不敢接近。
至於容貌,展知寒比展懷chūn要高一些,面容沒有展懷chūn這般jīng致,卻也十分冷冽好看。
不過阿榆可不敢看那樣冷的人,想起嬤嬤叮囑的那些話,她規規矩矩低下頭,學一旁長安那樣,不言不語不多看。
展知寒也瞧見阿榆了,雖然用荷葉當著身前,但也遮掩不了她渾身濕透的láng狽。她頭上戴著發斤,也濕了,粘在頭上將頭的形狀完全凸現出來,讓他不得不相信老王在信中說的,他的好二弟真把一個尼姑領回家了。
“先回去換衣服,換完一起來見我。”展知寒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展懷chūn目送他離開,突然發現心裡也沒有多忐忑,之前他擔心大哥回來訓他,現在想想,他也沒做什麼錯事,被大哥知道又如何?他打賭去尼姑庵縱然胡鬧,但也救了人除了害,有什麼好心虛的?
“長安,你繼續去趕人。”
“是,少爺。”知道兩人落水,長安沒敢往後看。
等他走遠了,展懷chūn叫上阿榆繼續往前走,慢慢悠悠的。
阿榆悄悄靠近他,只落後他兩三步,不安地問:“少爺,大少爺是讓我們一起去找他嗎?”
“沒你的事,是喊我跟長安呢。”展懷chūn回頭瞥了她一眼,阿榆鬆了口氣,展懷chūn笑她:“不用怕,我大哥只是看著冷,其實對你們這些下人很講公道,只要你沒犯錯,他不會跟你生氣的。嗯,一會兒我可能晚點回來,你換完衣服去廚房說一聲,讓他們做菜時分成兩份,一份送到大少爺那邊,一份溫著,你等我回來跟你一起用。”
阿榆不知怎的想到展知寒的話,看看兩人手中的東西,低頭問:“少爺不跟大少爺一起吃飯嗎?”兩人是兄弟,難道吃飯不在一起?
提起這個展懷chūn就不痛快,他習慣睡懶覺,偏偏大哥起得早,還非要把他一起叫起來練武吃飯,大哥不在家時他怎麼過都行,如今回來了,他還真不能再單獨開火了。不過……
“是跟他一起吃,但今天晚飯是咱們親手採回來的,又都是你沒吃過的,我怕沒有我教你,你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吃。別胡思亂想了,胖的是都有我做主,你乖乖聽我話就行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院子,阿榆想去接展懷chūn手中魚兜子先送去廚房再回屋換衣裳,展懷chūn沒給,反而把她送到她門前,等她開了門,他才將她手中十幾片荷葉接了過來,沒敢看她胸前,迅速背身道:“進去吧,熱水房一會兒就送熱水過來,你好好洗洗,別著涼。”生病了誰來伺候他啊?
阿榆應下,站在門前準備目送他。
展懷chūn沒聽到她進門關門的動靜,忍不住低聲訓道:“還站在外面做什麼?進去,把門關上!”
他又不高興了,阿榆趕緊進去。
身後終於傳來關門聲,展懷chūn側身回頭,門前已經沒了阿榆身影,只有兩扇木板門,上面糊著紙,什麼都看不見。想到上船時那驚鴻一瞥,他莫名有些悵然若失,但很快又為自己得意起來。似他這般正人君子,天底下有幾個?
丫鬟就是丫鬟,他才不會動那些歪念頭。
命長安把東西送到廚房,展懷chūn直接去浴池沐浴,換衣服時小聲囑咐長安到了大少爺面前別說錯話。
長安一一記牢,提心弔膽地跟著展懷chūn去了隔壁的梅園。
展家兄弟倆的院子位於老爺夫人所住萬寶堂之後,左右並立。展懷chūn的叫常青園,裡面廣植四季糙木花卉,展知寒的原叫倚梅園,裡面滿是珍奇名貴梅樹,後來展知寒命人將大部分梅樹都移到了花園裡,院中只留一株,又改了名字,明顯是嫌棄展老爹的布置。再後來,八歲的展懷chūn聽聞此事,也想改院子,被展老爹叫過去一頓淳淳教誨,告誡他不能一直跟在大哥身後亦步亦趨。那時的展懷chūn很好糊弄,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那種沒有主意的人,便休了心思,以致於後來想改時也懶得折騰了。
到了梅園,長安留在堂屋外面,跟展知寒的貼身小廝長貴敘舊,展懷chūn自己進去了。
展知寒正在喝茶,看到他一人進來,他緩緩放下茶盞,語調平靜:“那個小尼姑怎麼沒來?”
“什么小尼姑啊,阿榆已經還俗了,她現在是我身邊的丫鬟。”展懷chūn逕自在男人對面坐下,說完認真打量對方,關切地問:“大哥你好像瘦了點,這次事qíng很棘手嗎?”
展知寒斜眼看他:“是費了些心思,二弟說說,如果是你去處理,你打算怎麼解決?”
展懷chūn噎住,他只是隨口問問,哪裡知道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反正自他記事以來,大哥就只吃過兩次虧,還都是爹娘離開之前吃的,自那後便是無所不能了,所以那日大哥出發前說遇到了點小麻煩,他也就沒有多打聽,知道這人肯定會輕輕鬆鬆解決。
他什麼心思展知寒一清二楚,冷笑道:“二弟,勸你跟我學做生意的話我不想再說,你整天無所事事我也懶得管,只是你心思不能用在歪地方。那個尼姑庵是怎麼起的火?小尼姑為何願意跟你回府?”當年是他沒有看好二弟才害他受了那麼大的苦,所以展知寒願意縱著他,但他也不會什麼事都不管。
展懷chūn本就沒想瞞他,怕展知寒誤會更多,他靠在椅背上,一手轉著茶蓋旋動,一邊將尼姑庵一事簡單地敘述了一遍。當然有些事qíng要稍微改改,比如說他在尼姑庵閉門不出趁此機會修身養xing,卻發現尼姑庵內有齷蹉,主持老鴇如何誘惑他他都不為所動,最後借裡面另一個小尼姑的逃脫心思想了個最妥當的法子。
展知寒聽了全部只信了一半,不過事qíng已經發生,再追究那些完全是làng費時間,他只想知道二弟對家裡這個小尼姑是何心思。“那麼多尼姑,你怎麼就帶了她一個回來?你就不擔心旁的尼姑回家得不到父母善待?”
展懷chūn嗤笑:“她們好不好跟我有何關係?一個心狠手辣,兩個趨炎附勢,就是阿榆,若不是她伺候我伺候地好,還是個無父無母的呆子,我才懶得管她。”
展知寒盯著他:“好,我就信你一次,不過她以前畢竟是尼姑,傳出去不好聽。想幫她不一定非要留她在家裡當丫鬟,這樣,明日我便派人送她去莊子裡,有我的吩咐,沒人敢欺負她,她也可以慢慢蓄髮,日後你再為她安排一門親事,或許期間她另有心上人也說不定。”
“我已經答應收她做丫鬟了,不能言而無信。”展懷chūn收了笑,望著門口道。
huáng昏時分的光是金色的,明媚又柔和,像他在船上時的心qíng。那樣有趣的丫鬟,他為何要送走?送去莊子,說什麼沒人會欺負她,那些下人最喜歡明面一套背地一套,在主子面前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一轉身便仗勢欺人,她又是個笨的,真被欺負了被威脅一下便不敢告狀。若不是因為顧忌這個,他早把她送去莊子了,還用大哥提醒他?
但這些話他懶得解釋,展懷chūn站了起來,面朝門口道:“她是我的丫鬟,也只是個丫鬟,大哥不用擔心我對尼姑光頭有非分之想,也不必làng費心思管我院子裡的事。大哥舟車勞頓,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站住。”
展知寒輕輕開口,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看展懷chūn頓住腳步,卻只給他一個僵硬的背影,是他這麼多年不服管教時的樣子。展知寒習以為常,淡然地道:“你口口聲聲說是為她好,那你怎麼不讓她自己選擇是留在這邊伺候一個喜怒不定的少爺,還是搬去莊子享受半個主子待遇的靜養生活?”
如果小尼姑真如二弟所說是個傻的,肯定不會留在這裡伺候一個時不時炸一下的爆竹。如果她選擇留下,要麼是貪圖展府的富貴,要麼就是對二弟有別的心思,甚至在尼姑庵時二弟口中的“伺候的好”也另有隱qíng。
展知寒知道自家二弟不是傻子也不是色.鬼,但他見過小尼姑了,那般láng狽都不損其絕色之姿甚至讓人有我見猶憐之感,只要稍微有點心機,迷惑一個未嘗過男女之事的少年並不難。展知寒在生意場上打拼,見過太多色令智昏的事,絕不願意他二弟身邊有這種女人,還是個尼姑。
“我憑什麼讓她選?我救了她,收留她她已經夠她感恩戴德了,還讓她選,她有什麼資格?”展懷chūn轉過身,不屑地反問。
他居高臨下,展知寒得抬眼看他,卻並不影響他身上長者的氣勢,“二弟,別自欺欺人了,正常人就算想幫忙也不會讓一個尼姑當丫鬟,你不肯放她走,是不是對她動了心思?”
“放……”展懷chūn想罵人,展知寒眉梢一揚,他又哽住了,最後恨恨道:“你少看低我,對一個禿頭動心思,你以為我跟那些混帳一樣?我只是看她可憐才……”
“沒動心思,那你就證明給我看,讓她自己選。”展知寒終於站了起來,微微低頭看他的二弟:“你敢讓她自己選嗎?”
“我有何不敢的?一個丫鬟,她想走是她傻,走不走我有什麼損失?”展懷chūn無所謂地道。
展知寒掃一眼外面被長貴攔住的廚房小丫鬟,再看看身前qiáng裝不在乎的二弟,想起前陣子那場雷雨,語氣難得軟和了些:“行,咱們先吃晚飯,飯後我讓長貴去喊她過來,我當著你的面問她。”
小尼姑選擇走,他保她這輩子衣食無憂,她不走……
展知寒心中冷笑,能占他展家便宜的人,還沒出世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榆啊,你一定要斟酌好再回話啊,這哥倆惹怒哪一個都沒好果子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