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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懷chūn當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才生氣。不去不行,去了,他真捨不得。
抱起還什麼都不懂的暖暖,展懷chūn親了又親,像是跟阿榆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兩個月呢,暖暖想我了怎麼辦?她睡覺最喜歡讓我哄,我突然走了,她肯定會哭啊,還有她才這麼大,萬一挺長時間看不著我,會不會不認識我了……”
越說越委屈,委屈地阿榆心酸又想笑,這樣的展懷chūn,哪裡還有曾經橫眉冷眼的威風樣?以前私底下就喜歡跟她耍賴撒嬌,現在多了個閨女,好像多了個人會疼他似的,越發嬌氣。
她脫了鞋子,湊到男人身邊一起逗女兒,過了會兒問他:“哪天出發?”
“明早。”展懷chūn氣道。
阿榆吃驚:“這麼快?”
展懷chūn又哼了一聲:“大哥說晚點告訴我,我臨走前還能多過幾天舒心日子,免得我夜夜睡不安穩。”
還真是這麼回事……
一想到他明早就走了,阿榆也捨不得了,緊緊抱住他,貼著他胳膊道:“放心,暖暖有我哄著,很快就會習慣的。其他的你別擔心,暖暖早就認人了,她又那麼喜歡你,怎麼會兩個月就不認得了?倒是你,在外面小心些,別跟人打架也別……”
展懷chūn沒說話,眼睛看著依然笑個不停的女兒,靜靜聽妻子溫柔叮囑,等阿榆說完了,他在她腦頂落下一吻。
晚上睡覺,往常都是展懷chūn先把暖暖哄睡著,他再退到外側,讓阿榆睡中間。今晚暖暖睡著後,他支著腦袋凝視女兒,怎麼看都看不夠。阿榆chuī完燈,放下帳子跟他一起看,展懷chūn看女兒,她看他,時間長了,見展懷chūn眼裡只有女兒,她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兒。兩個月呢,她也捨不得他啊,怎麼他好像就惦記女兒似的?
她繼續看了會兒,見展懷chūn沒有睡覺的意思,就自己在外側躺下了,面朝chuáng外。
雖然躺著,到底捨不得,睜著眼睛睡不著覺,聽身後男人清淺的呼吸。
聽著聽著,阿榆突然很想過去抱抱他。
可她才轉身,展懷chūn碰巧也轉了過來,四目相對,阿榆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展懷chūn伸手將她摟到懷裡,低頭親她眼淚,聲音低低的:“阿榆,兩個月呢,一晚不抱你睡覺我都不習慣,兩個月我得怎麼熬啊。你呢,你會不會想我想得睡不著?”
阿榆哭著點頭。
展懷chūn苦笑,捏了捏她臉:“你才不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念經,睡不著就念經,然後很快就睡著了,是不是?”
阿榆愕然,傻傻地望著他,他怎麼知道?
她這樣,展懷chūn心裡更酸了,用力咬了她臉一口,翻身而上,捧著她臉抱怨:“現在我心裡只有你跟暖暖,你心裡卻有暖暖,有豌豆,有佛祖,最後才是我。”
阿榆被他逗笑了,想了想,替自己辯解:“你在我身邊,我心裡就只有你沒有佛祖,你不在,我才會想到佛祖。”
“不許,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只能想我一個男人。”展懷chūn大手探進她小衣,在她心口位置揉來揉去,一邊親她耳朵一邊低語喃喃:“佛祖有什麼好?他會這樣親你碰你讓你舒服嗎?阿榆,我不在你也要想我,想我跟你一起做這個,因為我在外面也會這樣想你,咱們一起想,就跟在一起一樣。”
他闖入地霸道兇猛,阿榆抓著他背叫了聲。
展懷chūn繼續誘她:“就是這樣,阿榆,以前的你是不是都不記得了?那今晚我好好教你,你牢牢記住,我不在,你就想今晚,想我,想我這樣……”帳子裡地方小,旁邊還睡著女兒,展懷chūn施展不開,索xing將人抱了起來去了地上。
阿榆張大了嘴,緊緊攀著他肩膀,想勸他別這樣,可明天他就要走了,她突然又不想開口。
他做什麼,她都隨他。
於是展懷chūn將她抵在牆上,她咬住他肩頭忍著。他將她放躺在桌子上,她緊緊抓著兩邊桌角。他抱著她走到鏡子前,她捂著眼睛說什麼都不肯看……
她從來不知道,這熟悉的屋子裡,幾乎每個地方都可以是他欺負她的戰場。
最後被他抱回榻上,阿榆已經累極,縮在他溫暖的懷裡很快就睡著了。
展懷chūn卻徹夜未眠,就著chuáng腳小燈,一會兒看女兒,一會兒看妻子,捨不得時甚至想過帶她們一起去。可是不行,暖暖還太小,經不起折騰,再說路上辛苦,不是事事都盡在掌握,他自己不怕,卻怕她們受苦。
次日早上,展懷chūn像之前那樣逗逗女兒,準備出門。
暖暖靠在娘親懷裡,眼巴巴地望著爹爹,在展懷chūn快要挑開帘子時,突然大哭起來。
展懷chūn心都揪了起來,卻沒有回頭,狠心走了。
暖暖有阿榆照顧,一定會沒事的,他呢,他是男人,他得掙錢養活她們母女。
騎馬趕到碼頭,上了展家商船,展懷chūn回望自家方向,待船隻漸漸遠離岸邊,他的不舍也慢慢變成了豪qíng。他不是為自己出門的,而是為了妻子女兒,他會努力做好生意,讓阿榆看看她的相公有多厲害,讓暖暖看看她的爹爹多能gān。
這次出門不太順,快到蘇州時遇到了湖匪。
這片湖域湖匪聚集,多發事端,特別是南北客商往來頻繁之時,湖匪更是猖狂。展家跟當地知府jiāo好,船隊過湖時知府會派一隊官兵護送,湖匪識趣並不會冒犯。今年不知湖匪窩裡出了什麼事,竟然出動來劫船。
彼時huáng昏,天色黯淡看不清楚,湖匪人多勢眾,將幾艘商船團團圍住,那隊官兵都不敢言語。
展懷chūn站在船頭冷笑,看清外面形勢後回了船艙,用油紙包好幾張銀票綁在身上,悄悄下了水。
匪首船隻最大,很容易就被他找到,展懷chūn悄無聲息潛上去,將守在外面的幾個小嘍囉紛紛踹到水裡,單獨進了船艙。
裡面有三個首領,展懷chūn讓他們一起上。
三個首領兩武一文,等展懷chūn把兩個能打的都丟到水裡後,謀士模樣的三首領看看水中並沒有受傷的兄弟,終於發話:“這位可是展二爺?”商船大旗上標著“展”字,他們是打聽清楚後才來的,想大gān一場,未料對方竟能摸上來。展家兩個少爺,眼前這位看年紀便是小的。
展懷chūn不想跟他多說,只把一千兩銀票丟在桌子上:“這是一千兩,你們拿走,算是今日一眾兄弟的辛苦錢,以後跟展家井水不犯河水,否則今日我便送你們三人歸西。”
三首領微怔,隨即慡朗一笑,拱手道:“展二爺好氣魄!您放心,今日是我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貴人。現在我柳風當著眾兄弟的面發誓,往後我水雲寨絕不碰展家一人一船,非但如此,這片湖上,誰敢跟展家作對,便是以水雲寨為敵,不用展二爺出手,我們兄弟先替你滅了他!”
盜亦有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展懷chūn並未答話。
柳風知悉展家兄弟脾氣,也不惱,等兩個兄弟上來後,吩咐人開船送展懷chūn回去。
展懷chūn上船前,大首領攔住他,非要敬他一杯。
展懷chūn看看面前的莽漢,皺皺眉,道:“內人不喜我喝酒,恕不奉陪。”言罷上了自家商船。
三個首領面面相覷,最後哄堂大笑。
展懷chūn聽到了,毫不在乎。
他喜歡她,就不介意讓所有人都知道。
兩個月後,展家商船載著滿滿的新茶上岸,展懷chūn快馬加鞭趕往展府,歸心似箭。
此時已是四月,阿榆換了單薄的碧色褙子,牽著女兒在牆邊看滿牆或粉或白薔薇。
院門口有急切的腳步聲傳來,阿榆心頭一跳,頓了去摘花的手,扭頭看去。
看見了她兩個月未見的男人。
他也看見她了,笑著朝她跑過來,阿榆捂著嘴笑,歡喜地只看著他便走不動路了。
幸好女兒知道迎他。
暖暖一手拿花,一手張開,蹣跚著朝門口趕,小嘴裡急切地喊“爹爹”。
展懷chūn伸手就把女兒抱了起來,親了又親。
暖暖咯咯笑,好不容易等爹爹終於不親她了,她立即把手中大紅薔薇cha到爹爹發中,有模有樣端詳兩眼,扭頭喊娘親:“娘,看,爹爹!”咬字清晰,又嬌又脆。
阿榆忍俊不禁,等男人抱著女兒來到身前,她抬頭,認真打量簪花的相公,與他目光痴.纏,半晌才夸道:“你這樣真好看。”
展懷chūn笑著將嬌.妻也摟進懷裡,目光掠過滿牆薔薇,再回到她發梢。
他溫柔親她:“你更好看。”
那文人盛讚的江南chūn光,這滿園的花團錦簇,都比不得她一顰一笑,讓他著迷。
☆、第97章 婚後記事三
暖暖很喜歡自己的娘親,娘親又溫柔又好看,是她最喜歡的人。
沈棠特別喜歡逗這個小侄女,每次全家人聚在一起都喜歡問她各種問題,這次坐船游湖也不例外:“暖暖,你最喜歡你爹,你娘還是弟弟?”
五歲的暖暖本來坐在爹爹腿上看船外的荷花呢,聽到伯母問話立即扭過頭,毫不猶豫地道:“最喜歡我娘,第二喜歡我爹,第三喜歡弟弟!”
彼時阿榆就坐在沈棠旁邊,懷裡抱著才滿周歲走路還不穩當的二郎,聽到這話不由笑了,看向展懷chūn。
展懷chūn假裝不快地扭過頭。
其實他對這個答案早就接受了,雖然心裡有點吃味兒,可若是讓妻子排在自己後頭,他該擔心妻子不滿了。在他眼裡,妻子跟女兒高興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那個眉毛有點像他舅舅的臭兒子,他不稀罕!
沈棠繼續問道:“那暖暖說,是你爹長得好看,還是你娘好看?”
暖暖依然答娘親最好看。
沈棠意味深長地掃了展懷chūn一眼,賊笑:“回去暖暖問問你娘,到底誰最好看。”
展懷chūn扯過一片荷葉朝她砸了過去。
沈棠尖叫著跑了,去另一頭找自家的一大一小倆男人。
暖暖好奇地看著大人們,想現在就問娘親,眼前卻突然多了一朵粉紅荷花。暖暖仰頭,見爹爹正對自己笑呢,她開心地接過荷花,暫且忘了這個問題。
但她記在了心裡,晚上娘親哄她睡覺時,她抱著娘親脖子輕聲問她:“娘,你說你跟爹爹誰好看啊?”
阿榆親.親女兒的小臉蛋,柔聲道:“娘是女的,爹爹是男的,沒法比的。”
暖暖不依,非要娘親比。
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睛,阿榆猶豫了一下。
女兒對什麼都好奇,如果她說實話,女兒肯定會去纏他爹穿女裝,展懷chūn知道是她揭的底,準會生氣。如今展懷chūn生氣時不會不理她了,而是用另一種手段懲罰她。幾年下來,那傢伙體力越來越好,狠折騰起來她真受不住。
可她很久都沒看展懷chūn穿女裝了,久到她幾乎記不起他女裝的樣子,只記得當時自己常常看呆了。
“娘,你想什麼呢?”暖暖抱著娘親,拉回她注意力後繼續催她:“你快說啊,到底是你好看還是爹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