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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卻是臉色大變,勉qiáng笑道:“你還是好好養傷吧,我先幫你服侍施主,等你傷好了再換回來。”
阿榆記得展懷chūn的囑咐,搖頭道:“還是我去吧,師姐你不用擔心,我腿真的不疼了。”
“昨晚施主是不是找你去了?”明安再也維持不住臉上鎮定,走到阿榆身前bī問道。她了解這個師妹,如果不是旁人讓她改了主意,她自己不會改的。
秘密被戳破,阿榆緊張地低下頭。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明安白著臉問。
“施主,施主說昨天他不是故意騙我的,他知道錯了,讓我原諒他,然後讓我繼續給他送飯。”阿榆攥著手答,撒了個小謊,把兩人一起睡覺的事瞞了下來。
但這些已經足夠了,明安倒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盯著阿榆。她想不明白那個男人為何如此喜歡阿榆,不但半夜去找阿榆,還低頭向她道歉。現在兩人和好了,她,她連近身伺候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師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她久久不說話,阿榆抬起頭,擔憂地問。
“沒事,你回房間吧,飯好了我叫你,不用你幫忙。”明安掉頭就走,她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想看到阿榆,看見她,她心裡就只剩下嫉妒。但有些東西是嫉妒不來的,她沒有時間去白白嫉妒,她得另尋法子。
師姐不用她幫忙,阿榆原地站了會兒,回屋去了,繼續念昨晚沒有念完的經。
約莫兩刻鐘後,阿榆去廚房端早飯,將兩個人的分量擺上案板,邁著小碎步走向客房。
走廊曲折,晨光時而落到她身上,明明暗暗,小尼姑嘴角微微翹起,顯然心qíng很是不錯。
那邊剛剛打完拳正在樹下休息的男人回頭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他qíng不自禁維持扭頭的姿勢,看她小心翼翼端著案板走,看她在光影里緩步穿梭,看她無意中朝他這邊瞥過來,然後笑得更開心了,大聲喊他“施主”。
展懷chūn沒有應她,回頭時,唇角卻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第25章 禮物
展懷chūn進屋洗手,出來時阿榆已經把碗筷擺好了。
依然是饅頭白粥,今天展懷chūn卻很有食yù,吃完了,他正色道:“一會兒我要下山一趟,你在屋裡老老實實待著,哪裡都別亂跑,除了你師祖吩咐,那些師姐誰想讓你幫忙做事qíng,你都不許答應知道嗎?”
阿榆臉紅了,低頭道:“施主,你,我真的不用你買豌豆huáng……”
還說不想吃,他一提下山,她馬上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展懷chūn忍笑,故意逗她:“誰說我下山是買豌豆huáng去的?你都說不要了我還買什麼?放心,我有其他事qíng要做。”
原來是她多想了,阿榆很尷尬,迅速起身收拾好東西,逃也似的出了門。
展懷chūn偷笑,緊隨其後。
“施主你跟著我做什麼啊?”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阿榆好奇地問。
“我沒跟著你,我要去找你們主持商量事qíng。”展懷chūn笑著看她。
他今天一直在笑,阿榆莫名其妙,總覺得他在笑她呢,可她好像沒做什麼逗人發笑的事啊?想不明白,阿榆替他指明房間後,快步拐去廚房了。
展懷chūn追隨她背影,見小尼姑似乎要回頭,這才抬頭看向前方,去找靜慈。
“您來了啊,昨天您可把我們明心嚇壞了,我養她這麼多年都沒見她哭得那麼慘過,您可真夠狠心的。”開了門,靜慈笑著跟展懷chūn打趣,側開身子請他到屋裡坐。
展懷chūn紋絲不動,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不必,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十五那天我買定她了,今天我有事要下山一趟,你最好看著她別讓她出事,否則你這座尼姑庵也不用要了。”
靜慈被他逗笑了:“放心放心,就算您不說,我也會看好她們師姐妹,我還指望靠她們賺錢呢!”這人,看著清心寡yù的,沒想到還挺會護食。
展懷chūn冷哼一聲,剛要走,又回頭多問了一句:“如果我想給她贖身,要多少錢?”
贖身?
靜慈詫異地挑眉,見展懷chūn神色認真不似玩笑,她朝他伸出一隻手:“五千兩,您要買嗎?”
“五千?”展懷chūn譏笑,她當旁人家的銀子都是大風chuī來的?
靜 慈不以為意,掰著手指頭給他解釋:“聽著是貴,但您要看怎麼算了。以明心的姿色,放在哪裡好好培養都能成為紅牌,不算初夜,以後陪一晚客人至少五兩銀子, 一年只按陪百天算,那就是五百兩,而今年明心才十五,十年後依然是水靈靈的俏姑娘,您說對不對?您這五千兩算是買她十年最好年華,剩下那些年就是白賺的 了。”
她笑地得意洋洋,展懷chūn心中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顧忌小尼姑名聲,他早把她送進大牢了。
知道靜慈是看他有錢想宰他,展懷chūn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靜慈對著他背影笑。這麼多年不少人跟她提過要為幾個尼姑贖身,但這些尼姑都是她jīng挑細選的,她怎麼可能輕易賣掉?青樓那邊貨源多,她gān的可是見不得人的事,賣了一個,短時間內很難補上新的,自然小小心謹慎。
等展懷chūn走出後院,靜慈身姿婀娜地回了屋,躺在chuáng上想事qíng。明安明心開苞了,這兩年她得讓高昌仔細盯著點,再添兩個小丫頭。清詩清畫年紀大了些,若是再有人想買,她倒是可以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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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展懷chūn心事重重。
他這麼多年的積蓄也才三千兩銀子,別說不夠,就算夠,他也不會傻子般白白送給一個老鴇。
只是,月底大哥就回來了,他不可能在尼姑庵久住,就算他一直包著阿榆,誰知道他走後那老鴇會不會偷偷bī她接客?還有肖仁那傢伙,嘴上說得正義凜然,卻也沒見他想出什麼法子,到頭來還得他出手才行。
見到小廝長安,展懷chūn命他回縣城買最好的去疤藥,順便再買一斤豌豆huáng和紫薯糕,外加幾樣他要的吃食。長安一一記住,領命而去。因他來去只需要一個時辰,展懷chūn決定在村子裡等他,順便打聽打聽靜慈老相好高昌的底細。
趕 巧附近幾個村子在這裡湊了個集市,裡面賣什麼的都有,有糧食青菜,也有茶碗布匹,當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展懷chūn四處看看,圖的就是一個新鮮。路過賣花布帕 子的小攤子,他隨手翻了翻,想到小尼姑挺愛臭美的,他從一堆帕子中選了一方淡紫色的,顏色素淨,邊角上一簇蘭花繡工也不錯。
最重要的,這是裡面最好的綢緞料子。
攤主是個年近四旬的白臉漢子,見展懷chūn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子弟,趕緊奉承道:“這位少爺眼光真好,這是東邊白家莊李七娘繡的,家裡實在揭不開鍋才托我轉賣,您瞧瞧這料子,這繡樣,就是拿到縣城也是好東西……”
“得了,你就說多少錢?”展懷chūn不耐煩地打斷他。
“五錢銀子,少爺您要嗎?”攤主賠笑道。
展懷chūn將帕子收到懷裡,丟了一小塊兒碎銀給他,沒用他找。
攤主喜笑顏開,謝過展懷chūn後又忙著招呼旁的客人。來買花布帕子的大多都是女人,其中就有人跟他打聽李七娘的事:“李七娘怎麼淪落到賣繡活了?她家挺有錢的啊。”
“那是以前的事啦,年初高……那位看上李七娘,想納她做小妾,李老爹不答應,便被那人設計騙進了賭場,家裡田地什麼的輸得一gān二淨,最後李老爹識破是那人搞得鬼,不忍賣女兒,自己撞牆死了。可憐李七娘,親爹沒了,早晚都得被那*害了。”
“造孽啊,之前李屠閨女晌午出門給她爹送飯去,半路被人拖到樹林裡禍害了,八成也是他做的,可惜連李屠都不敢得罪他,咱們這種人家只能忍著了,幸好我們家沒閨女……”
一群婦人竊竊私語,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展懷chūn也猜到了她們說的是誰。
沒人敢得罪高昌?若是有人肯替他們撐腰呢?
高昌出事,靜慈那個老鴇會不會擔心地吃不下飯?
展懷chūn笑了笑,繼續溜達去了。
長安回來後,展懷chūn直接上了馬車,讓長安把他送到山腳下。下車前,展懷chūn低聲跟他耳語了一陣,長安神色凝重,不停地點頭,最後快馬加鞭朝縣城駛去。
展懷chūn提著幾個油紙包,輕輕鬆鬆上了山。
他說過會回來吃午飯的,所以飯點一到,阿榆便端著案板過來了。屋門虛掩著,阿榆喊了一聲,得到回應後推門進去,一抬頭,先瞧見擺在桌子上的兩包糕點,上面兩個大大的“劉記”字樣正好對著她。
說不高興那是假的,阿榆喜得根本忍不住笑。
施主對她,還是挺好的。
阿榆紅著臉將案板放到桌子上,聽到裡面有動靜,她輕步走到內室門前,探頭進去。
展懷chūn正背對鏡子上藥,看到她,直接喊道:“來得正好,你幫我把藥膏抹上去。”早在她喊人時,他就做好被她看的準備了。
阿榆乖乖走了進去,走到展懷chūn身前時,聞到一縷淡淡清香,不由吸吸鼻子:“施主這是什麼香啊?”
展懷chūn坐到椅子上,將手中三寸多高的白瓷瓶遞給她,“清玉膏,去疤用的,只要不是深可見骨的傷口,連續抹半個月便能去掉傷疤恢復如初。我也給你準備了一瓶,一會兒你拿回去,每晚睡覺前塗一次。”
阿榆仔細打量手中瓷瓶,再聞聞味道,不安地問:“這個是不是很貴啊?”
展懷chūn正要搖頭,忽改了主意,隨口道:“不貴,一瓶二十兩銀子,只能買兩個你這樣的小丫鬟。”
“這麼貴啊?施主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不怕留疤。”阿榆連忙搖頭,她不知道二十兩銀子到底能買什麼,既然能買兩個大活人,那肯定是很貴了。
展懷chūn笑著看她:“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害你受傷,給你買藥理所應當。如果是你自己摔的,我才懶得管你是否留疤。”話說明白些,讓小尼姑知道他對她好,又不至於誤會他有旁的心思。
阿榆根本就沒想那些,只是不想收這麼貴的東西。
“你不要?那我現在就摔了它。”她遲遲不接,展懷chūn拉下臉,作勢要把東西往地上砸。
“別摔別摔!我,我要。”阿榆心疼好東西,想也不想將瓷瓶搶了過來,搶完臉紅了,囁嚅道:“我,我用完了再還給施主……”
“隨你,不過如果你捨不得用,半個月後腿上疤痕還沒消,那我還bī你吃ròu。”
“你……”
“行了,快點幫我上藥,上完吃飯去了。”展懷chūn冷聲打斷她的抱怨,轉身時忍不住笑了。傻乎乎的,逗起來真是有趣。
阿榆咬咬唇,埋怨地瞪他一眼,低頭幫他。
到了外面,展懷chūn指著那兩包糕點道:“上次給你你不要,這次我又買了,你記得帶回去,再敢不拿,以後你想要我都不給你買。”說著落座,繃著臉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