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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聖帝略說了兩句便宣布開宴。賈環自斟自飲,連喝三杯後才瞥見對面表qíngyīn郁的五王爺,沖他揚了揚下顎。
五王爺見心愛的人終於發現自己了,這才眉開眼笑,舉起酒杯遙遙致意。
殿內響起一陣樂音,幾名倭國舞姬身穿和服,腳踩木屐,抱著三弦琴,邁著小碎步,翩翩而入,深深鞠一躬後開始邊彈琴邊跳舞。
“臉怎麼塗成這樣?似鬼怪一般。”證聖帝忍俊不禁。
賈環瞥他一眼,道,“這幾個還真是鬼。”
“哦,怎麼說?”證聖帝湊近了,看似在與定國公低語,實則輕輕吸允他耳垂。
周瑞的臉又紅了,正yù撇開頭,卻見堂下的舞姬忽然扔掉三弦琴,從寬大的腰帶里抽出軟劍,朝御座襲來,那速度真快如閃電。
“保護皇上!”周瑞激動的大喊,抽出佩刀撲過去。
殿內群臣驚跳而起。
卻見定國公微微一笑,拂袖掀翻桌上一碟花生。那幾名舞姬應聲倒地,抽搐不已。一息,僅僅只一息,刺殺便詭異的結束了。周瑞跑到近前一看,差點驚得握不住手裡的佩刀。這些舞姬並沒有死,只被硬物dòng穿了手腳,失去了行動力。而那硬物,赫然是幾粒沾了血的花生。
信手便能將幾粒花生變成殺人的利器,倘若自己對上他,可有還手的餘地?莫說還手,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像這幾個刺客一樣!周瑞扭動僵硬的脖子,朝定國公看去,這才發現他的那些同僚們一個都沒有動,優哉游哉的站在原地,座下群臣也都紛紛朝他投去嘲諷的目光,好似他是個跳樑小丑,好似之前那場刺殺不過是個玩笑。
“把人帶下去吧。”
證聖帝無疑解救了尷尬yù死的周瑞,他連忙躬身領命,與幾個同僚將人拖下去審問。
行至天牢,把人架上刑架,才有一名與他稍微相熟的同僚低聲道,“但凡皇上與定國公在一塊兒,咱們就能開開小差,休息休息。有定國公在,任誰也傷不到皇上一根毫毛。沒見咱們那麼多人一個都沒動麼?就是那些朝臣,也不是被刺客嚇的,卻是被你嚇得不輕。”
想到偌大的宮殿,就自己一個咋咋呼呼,撲騰來撲騰去,而定國公只需揮揮袖子便秒殺所有刺客,周瑞恨不能挖個dòng把自己埋了。
“年輕人有傲氣是好事,卻不能妄自尊大。實話告訴你,你就是練一輩子,也達不到定國公那樣的高度。他不是凡人,咱不能跟他比。”同僚拍打他肩膀,繼續道,“明天定國公必然來天牢審案,你且學著點兒,夠你受用一輩子。”
周瑞吶吶點頭,再不復往昔的眼高於頂,翌日豎著走進天牢,橫著被人抬出來,衣襟上沾滿嘔吐的污物,接連好幾月被噩夢驚醒。
打那以後,誠意伯再說他早晚有一天能超越定國公,他便默默走開。若是聽誰誹謗定國公以色事人,他就立即上前啐那人一口,對定國公可謂推崇至極。
127番外4
賈政繼承了夢寐以求的爵位,好日子沒過幾天就傳來皇上收繳戶部欠款的消息,且派遣錦衣衛一戶一戶抄家。
賈政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連忙朝正院跑去。
賈母歪在炕上小憩,新買的小丫頭跪地給她捶腿。屋內的擺設雖然清空了,可看著比以前還亮堂,jīng致小巧的銅爐徐徐冒著青煙,氤氳出淡而清雅的香氣。比之原來那個破敗的小院,已然沒落的榮國府簡直像天堂。
“再用力點。”賈母滿足的喟嘆。
小丫頭輕聲答應,略用些力道。
“母親,咱榮國府可有欠下戶部銀子?”賈政焦急的喊聲打破了一室寧靜。
“戶部銀子?似乎聽國公爺說起過。怎麼了?”賈母坐直了問道。
“皇上如今正在收繳戶部欠款,拒不歸還的沒準兒會被抄家。母親你快查查,咱家究竟欠了多少。”賈政頻頻擦拭額頭的冷汗。
聽說要抄家,賈母急了,連忙揮退小丫頭,從箱籠里翻出一個陳舊的紅木匣子,裡面存放著房契、地契、帳本等物,立下切結書後,賈赦便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賈母將東西倒出來一一翻找,沒發現欠條,正yù鬆口氣,卻見匣子底部還有一個夾層,打開來,裡面是一本薄薄的帳冊,記下了賈府三代所欠款額,零零總總竟有一百六十多萬兩。
一百六十多萬兩是什麼概念?在賈府全盛時期還款也得傾家dàng產,莫說現如今早已敗光了家業。賈母兩眼一翻,就要厥過去。
賈政連忙掐她人中,一疊聲的問她該怎麼辦。
“先等等看。那麼多人借銀子,皇上總不能個個都抄家。四王八公,他敢動哪個?到最後總會不了了之。”賈母篤定道。
賈政略放心了些,回到書房越想越覺得不妥,命新來的小廝去打探qíng況,當晚便得到神威侯抄了忠順王府和南安王府的消息。又過了一天,另三位異姓王盡皆被抄家,世家大族紛紛主動上繳欠款,以求皇上從輕發落。
賈政徹底懵了,連忙跑到正院求救。
賈母死死盯著帳冊,足過了好半晌才慘笑起來,“好哇,我說賈環跟老大怎那般gān脆,卻是在這裡等著呢!咱們得的不是爵位,而是禍端啊!去找趙姨娘,讓她把銀子還了!她是榮國府家生子,奴籍還掛在宗譜上,倘若不從,我便要讓她身敗名裂!”
賈政這才想起這茬,急忙跑去與王夫人商量。
能給趙姨娘找不痛快,王夫人自然是千肯萬肯,與宣威侯夫人商量過後秘密殺到席上,卻帶著一身傷回來,將趙姨娘的所作所為加油添醋的轉述了。
賈母悚然一驚,厚著臉皮去寧國府翻閱宗譜,卻見上面哪有趙姨娘一家的名字,就連賈環也被單獨分了出去,完全與榮國府無關了。
“這,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趙姨娘是政兒侍妾,她除了奴籍又與夫主義絕,政兒怎麼連丁點風聲都沒聽見!你們怎能自作主張?”賈母指著賈珍鼻子質問。
賈珍耐著xing子解釋,“當時是大內總管曹公公親自督辦的這事兒,說皇上要給神威侯一個清清白白的出身。皇上都開了口,我又有什麼辦法?老太君莫惱,再惱也就這樣了!實話告訴您,咱們府上也欠了二百多萬兩,我這兒也在想辦法呢。”
賈母失魂落魄的回了榮國府,立馬翻出帳冊點算家資。賈政起初也很著急,可幾天後竟讓賈母莫再籌銀子,只管安安生生享福,自己則整天往寧國府跑,也不知在搗騰什麼。
萬壽節那日,賈政命廚子弄來一桌好酒好菜,將全家人聚到一塊兒。連灌了兩壺酒,他略有些醉了,見賈母愁眉苦臉、唉聲嘆氣,擺手笑道,“今兒是個好日子,該笑一笑才對。過了今晚,那一百多萬兩欠銀便不是個事兒了,且新帝登基,我也起復有望,早晚能恢復榮國府的榮光。”
賈母幾個先是怔愣,隨即異口同聲的驚叫,“新帝登基?”
“是啊,太上皇對證聖帝十分不滿,聯合四王八公要罷免他,推九皇子上位。我這幾日與珍兒他們便是在商議此事。”見賈母憂色更甚,賈政緊接著寬慰,“母親莫擔心,無事的。上有太上皇坐鎮,下有四王八公支持,又有五王爺重兵圍困皇城,定然能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