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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他竟如此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全無半點讀書人的委婉與含蓄,三王爺怔忪片刻後試探道,“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但凡你想,但凡本王力之所及。”
賈環笑了,擺手道,“甚麼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都是些虛而不實的空話。咱還是直接點,給銀子就行。”話落搓搓指尖,做了個數銀票的動作。因賴大奪了李家莊的大權,趙姨娘銀子有些不湊手,經常抱怨金陵城中的脂粉店快開不下去了,如今正好給她弄些流動資金。且日後他也要自立門戶,銀子當然多多益善。
三王爺……
蕭澤站在上風口替主子擋掉大半風雪,聞言狠狠瞪向賈環,咬牙怒斥,“你小子想趁火打劫?當真無恥之極!”
三王爺回過神來,淡笑道,“你要多少?”
“兩萬五千兩……”
三王爺和蕭澤鬆了口氣,心道本以為他會獅子大開口,卻沒想價格竟如此之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賈環停頓片刻後麻溜地加了‘huáng金’兩個字。
三王爺臉上的笑容略微僵硬。
蕭澤被猛然吸入口鼻的冷氣嗆得直咳嗽,邊拍胸口邊罵,“二十五萬兩白銀,哪怕大富之家,一輩子也見不著這麼多錢。你比蟒山的土匪還狠,搶劫只需張張嘴就成啊!”
“我本打算要huáng金五萬兩,最後還是看在曾言語輕慢過姐夫的份上少收了二萬五千兩。你的命自然不值那許多錢,姐夫就不同了,天潢貴胄,真龍血脈,xing命自然一等一的金貴。只收區區二萬五千之數,我還怕rǔ沒了姐夫,心下正忐忑呢。”
話落沖三王爺拱手,笑得親熱卻無半點諂媚,“還請姐夫看在我知錯能改的份上饒了這遭,日後碰見萬莫給我穿小鞋。”
先是見死不救,後又乘火打劫,現還拿王爺的銀子堵王爺的嘴,虧這人說得出口!活了半輩子,這樣無恥到坦dàng的人,蕭澤還是第一次見,真是罵也不是,打又不能,直憋得內傷。
二十五萬兩,說少不少,說多可也不多,正好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三王爺點頭答應,想著想著竟朗笑起來。賈環此人,當真有趣!
賈環見他笑得比之前真實,也跟著笑了,徐徐開口,“只要銀錢沒要人qíng,你是不是覺得鬆了口氣?正好我也是呢。”
三王爺詫異的瞥他一眼,心道此人與賈元chūn口中那個撩了毛的小凍貓子真不像同一個。雖然行事頗為無恥,卻很有些章法,叫人討厭不起來。
賈環見兩人身上的濕衣服已經結霜,雖面上qiáng撐,眸中的生氣卻越來越稀薄,為了順利拿到二十五萬兩雪花銀,立馬在碎木堆里翻找稱手的工具,並頭也不抬的叮囑道,“看你們的樣子我便知道後面有追兵。眼下快要天黑,夜間目不能視且有大批láng群出沒,想必他們會停止搜索,故而今晚還算安全。你們一個腹部重傷,一個左腿骨折,在雪地里恐走不出十米就要倒下,我們今晚便待在原地不動。我先把棲身的地方建好,你們趕緊脫掉衣服用雪球擦身,叫自己暖和起來。”
蕭澤一開始還聽得認真,暗道這人雖然品行不端,年紀也小,但行事卻格外穩重練達,看上去竟十分可靠的樣子,猛然間聞得最後一句,臉色立時兇惡起來,“脫光衣服用雪球擦身?你想凍死我們直說!當誰傻子不成?!你怎不自己先脫了?”
哪怕身上的衣服濕透凍結成冰,他們都沒捨得脫去,這人竟張口提出如此荒謬的要求,難道是王爺政敵派來的殺手?
賈環拎著一塊半人高的長條木板從破車上跳下來,臉色十分不耐,走上前一腳將體格健碩的蕭澤踢出去七八米,砰地一聲將雪地砸出個人形深坑。
“主子一隻腳都踏進鬼門關了你還唧唧歪歪。請了你這樣的傻bī當侍衛,晉郡王當真倒了八輩子血霉。”說完便扔掉木板去扒三王爺衣服。
“你住手!”蕭澤還在坑裡掙扎,嘴上不忘大喊。
三王爺本還有些牴觸,對上賈環漆黑渙散,仿似什麼都不看在眼裡的目光,慢慢放開拽住衣襟的手,笑道,“那本王便將這條命jiāo給環弟了。”
賈環嗤笑,“雖說你倒霉請了那麼個侍衛,但碰上我算你時來運轉!放心,到了我手裡,你想死也死不了!”說完繼續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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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爺看上去斯文儒雅,脫掉衣服卻極為jīng壯,皮膚是蜜色的,手感分外細膩光滑。前胸、手臂、腹部的肌ròu線條結實而流暢,bào露在冷空氣中微微緊繃的時候,透著一股子懾人的爆發力。
溫雅中暗藏野xing,這正是賈環最喜歡的類型,當指尖滑過腹部的傷口,他差點沒能忍住去撫摸對方排列緊緻的八塊腹肌和褻褲下露出的人魚線,但一想到自己毛沒長齊,初jīng未至,又變得意興闌珊起來。
三兩下扒光衣服,從自己衣擺撕了一塊gān慡布料綁住傷口,賈環攢了一團雪,用力摩擦三王爺身體。
當雪接觸到皮膚的一瞬,已冷到麻木的三王爺還是忍不住顫了顫,不由對自己太過輕信的行為質疑起來。然而不多時,雪摩擦過的地方漸漸升溫,一股微弱卻不容忽視的熱流在四肢百骸里浮游,竟叫他舒服的直想呻吟。
蕭澤好容易從雪坑裡爬出來,跌跌撞撞跑到主子身邊,正想舉刀劈了賈環,卻發現主子蒼白的臉色已轉為紅潤,略微浸濕的皮膚蒸騰出縷縷熱氣,當即一愣。
“王爺,您覺得如何?”他語氣不穩,似乎在屏息等待著什麼。
“很暖和。你也趕緊脫掉衣服如法pào制!”三王爺現在才算是真正放鬆下來,用深邃的目光暗暗打量不停忙活的賈環。能在冰天雪地里邂逅,沒準兒這人真是老天爺送給他的一線生機。
擦完全身,見皮膚透出健康的粉色,賈環從自己的巨型包裹中取出兩套棉服,扔在攤開的熊皮上,叮囑道,“暖和了趕緊穿上衣服,用皮子裹嚴實。待我建好棲身之所便能生火取暖了。”因不知道這些物資什麼時候用得著,他各個型號的衣服都備了幾件,正好便宜兩人。
話落他信步走到一處微微凹陷的山岩邊,比劃片刻用木板飛快挖雪,然後拍成緊實的雪牆,圈出一個足夠四人容身的空間,然後找來許多木板置於頂端,又鋪上shòu皮當坐墊,最後在開口處掛上未破損的車簾。
蕭澤見主子換上gān慡衣服後裹在熊皮里,眼睛微微眯起的樣子很是愜意,便也迅速脫掉自己衣服,用雪球擦身。好傢夥,當真越擦越暖和,到得最後竟發起燙來,這才知道賈環並沒有誆人,反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等兩人打理完畢回頭去看的時候,又被環三爺給嚇了一跳。兩刻鐘而已,一座雪屋竟拔地而起,在這呼嘯的北風中顯得格外暖心。
“進來吧。”賈環將自己的大包裹拖進去。
蕭澤忙攙著自家主子往裡躲,一入簾,刺骨的寒風和濕冷的雪粒都被隔絕在外。背後的牆壁是山岩,兩邊的牆壁是積雪,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寒冷。在如此極端的天氣中能想到用雪取暖造屋,兩人對賈環又有了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