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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兒,他是這個!”接著豎起右手大拇指。
“賭他是這個!”兩根大拇指並在一起,音調陡然拔高,“可沒想到哇沒想到,就這樣一個吃喝玩樂樣樣jīng通,走jī鬥狗不務正業的人,他讀書竟然也是這個!我服他了!”蕭澤兩根拇指彎了彎,表示自己徹底拜服。
三王爺好似看到jīng彩處,捏著紙哈哈大笑,氣息略微不穩的開口,“你怎不提他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你早就服他了,自己竟沒發現麼?要不怎得叫一名十歲出頭的少年做‘爺’卻沒覺著半點違和呢?”
“您這一說好像也是!”蕭澤摸著鼻子訕笑。
“好,人人都道文武雙全難得,環兒卻是十全十能,如此鬼才竟叫我遇上了,大好!”三王爺拿起賈環之前兩場考試的答卷,看得津津有味。
蕭澤起先也很是高興,沒一會兒卻又遲疑起來,“可是王爺,您別忘了他姓賈!”
三王爺乃聖上為太子jīng心培育的賢臣良將,明面上對太子忠心耿耿,然而只有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才知道,他早已對太子心存不滿。一是因為男人的野心;二是因為太子不仁,xingqíng殘bào好奢靡,既無用人之能又無識人之明。若叫他登基,大慶國祚恐岌岌可危。
四王八公乃鐵桿保皇黨,上行下效,也極為喜歡奢侈làng費揮霍無度,每月支調戶部庫銀供太子享樂,漸漸把國家根基都掏空了。
這其中賈家尤甚,且為了綁住自己,太子竟問也不問便將賈家嫡女塞進府內做側妃,把三王爺當個木偶一般擺弄,叫他對賈家如何喜歡的起來?
每回聽見賈家的爛事,三王爺都要皺眉,這回卻只淡淡一笑,擺手道,“姓賈又如何?環兒xing子純粹,愛憎分明,從七歲始便屢次遭嫡母暗害,又被家族驅趕遺棄,他對賈家的感qíng早就磨沒了。怪不得賈政混了幾十年還是個六品小官,原是因為有眼無珠,把個好好的美玉當石頭扔了,卻把一塊破石頭供起來當寶。如此也好,倒叫我撿了個大便宜!”話落暢快一笑。
蕭澤也跟著笑了笑,卻沒能完全放心,低聲勸道,“王爺,要不咱再觀察一段時間?賈府到底是他的根兒,與他之間的血脈牽連是斷不了的……”
說話間,門外有人通報,“環三爺求見。”
“快讓他進來。”三王爺做了個稍後再談的手勢。
賈環拿著一個小帳本進來,沖兩人燦笑。
蕭澤心尖兒立馬開始打顫。每回三爺笑得燦爛的時候,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回誰被他算計上了,千萬不要是自己才好!
“環兒,找我何事?”三王爺拉著他在身邊落座,親自斟了一杯茶。
賈環拿起茶杯小啜一口,而後翻開帳本,一項項往下念,“保護費五萬huáng金、災民保護費兩萬白銀、六張身份文牒並路引,共計白銀……”
三王爺淡笑點頭,蕭澤聽得冷汗都下來了。這林林總總加起來,怎麼的也超過六萬huáng金了吧?三爺,您要不要記得那麼清楚?還有,您這小本本究竟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過目不忘,這帳目有沒有出錯,你應該清楚吧?”賈環將帳本推了過去。
三王爺又給推回來,笑道,“帳目沒錯,等我回京便使人將銀票送到賈府。當然,保證不會叫旁人察覺,且還會上稟父皇,給你記頭功。”
“記功什麼的我不在乎,簡單帶過一句就得了,省得皇上惦記我不世之材,要召見於我。我怕宮中那些個繁文縟節!”賈環連忙擺手,表qíng十分嫌棄。
三王爺仰首大笑,揉亂他一頭髮絲。他本也不打算叫旁人注意到環兒,他還小,太過鋒芒畢露於他成長不利。
不世之材,您還真說得出口!蕭澤嘴角抽搐。
賈環拍開三王爺作亂的手,嚴肅道,“好了,咱們來談正事。你若把這事給我辦好了,我把零頭都抹去,只收你五萬五千兩huáng金,如何?”
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討價還價,且用的還是自己的銀子,三王爺簡直笑得停不下來,見少年臉漸漸黑了,毛也炸起來了,方氣息不穩的開口,“好,讓我辦何事?”
“幫我弄死一個人。”賈環拿起茶杯啜飲。
“你嫡母?”三王爺挑眉。
“能把她弄死?”賈環大喜過望。
蕭澤恨不能撓牆。這都什麼事兒啊,一個開口就要弄死人家嫡母,一個竟無半點遲疑,反倒興奮期待。王爺,都說近墨者黑,您被三爺染黑了您知道嗎?
雖然心中腹誹,蕭澤卻也放下了之前那點戒備。如此看來,環三爺果然對賈府再無半點qíng分。也是,從小便明槍暗箭不斷,好幾次險死還生,終究沒給留條活路。環三爺那樣愛憎分明的xing子,如何能忍?換成自己,恐也是忍不得的。
三王爺沉吟片刻徐徐開口,“弄死一個後宅婦人本是小事,但這婦人身份不簡單,輕易弄死了恐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她那胞兄簡在帝心,身居高位,現如今乃是朝堂炙手可熱的人物,莫說你,就連我這皇子,見了他也得給三分顏面,是故……”
“行了,我知道了。”賈環打斷他,哼笑道,“那便讓她再活一段日子,你幫我把賴大除了吧。”
“賴大?”三王爺從記憶中搜出這號人物,不禁搖頭失笑,“一個奴才罷了,你竟搞不定嗎?”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在賈府地位卑賤,稍有根基的奴才都比我活得風光,活得體面。那賴大是賈府老奴,他母親從小服侍賈老太太,我若動了他,回去指不定被老太太捉住杖責百八十下的,更別提我姨娘了。還是你動手比較便利,且收效盛大,把王夫人、老太太的臉打得啪啪作響。”話落冷笑一聲,繼續道,“說起來,你們這次能在崖下遇見我,還多虧這賴大使得好手段。”
三王爺戲謔道,“那我非但不能弄死他,還得好生感謝他才是!”
賈環揮了揮拳頭以示不滿。
三王爺哈哈笑著將他的小拳頭包進掌心,輕輕捏了捏,再開口時語氣格外森冷,“敢動我的環兒,好大的狗膽。且放心,我定叫他有來無回!”
賈環這才滿意了,拿起小本本,將後面幾筆零碎帳目一一划去,曼聲道,“一個奴才竟花了我五萬兩銀子,你賺大了知道嗎?”
“是,我賺大了!”三王爺垂頭忍笑。
那本來就是咱王爺的銀子,分明是你空手套白láng訛去的好不好?!蕭澤心中吶喊。
正當時,門外有人傳話,說趙姨娘一行已經到了,正在前廳等候。
“jiāo給你啦!”賈環捶了捶男人胸口。
三王爺順勢握住他手腕,相攜出門,柔聲道,“這可是環兒第一次托我辦事,自然要辦得妥妥的。你且看著吧。”
趙姨娘提心弔膽了兩個多月,此時無論如何也坐不住,走到門口引頸眺望。在廳中服侍的丫頭婆子知道環三爺與王爺關係格外親厚,並不敢攔阻,還給弄了一件貂皮大氅讓她披著,以防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