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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爺內心翻攪的厲害,想也沒想便沉聲拒絕,“不行!任何人都可以,唯獨環兒不行!你現在圖新鮮,為了他什麼事都肯gān,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後呢?我無法相信你。”
五王爺還yù再表白心跡,卻被一腳踹下馬車,吃了一嘴的積雪。等他從雪地里爬起來,吐出口裡污物,馬車已踢踢踏踏去的遠了,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你別痴心妄想了’。
“呸,環兒早晚會是我的,你就gān看著吧!”對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五王爺爬上停靠在路旁的自家馬車,揚長而去。
屋內只點了幾根蠟燭,昏huáng的燭光不停搖曳,把一切照的曖昧又朦朧。置於桌案上的香爐正徐徐冒著青煙,一股濃郁的芬芳在溫暖的空氣中蔓延,幾yù令人沉醉。
青年穿著褻衣,光著腳,一步一步朝chuáng榻走去,掀開層層疊疊的紗幔,看見一渾身赤luǒ的少年正背對著自己趴伏在枕頭上,白皙的身體是那般完美無瑕,長及腳踝的黑髮像瀑布一般蜿蜒,披散,鋪了滿滿一chuáng。
青年心如擂鼓,不自覺走近,彎腰撩起他長發把玩,被那絲滑的觸感迷惑,愛不釋手。遮蓋住背部的黑髮被一縷縷撥開,露出艷麗無匹的刺青,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被狠狠刺了一下,疼痛的厲害,卻又捨不得移開目光。
看了良久,他終於慢慢,慢慢垂下頭,用舌尖舔舐那絢爛的花朵,蒼白的頭骨,危險的鬼面蛛。
少年的輕吟低喘令他發狂,他紅了眼珠,三兩下脫掉衣物,狠狠撞入,口裡忘qíng的呼喊:環兒,環兒,環兒……
三王爺騰地一下坐起,看向正推門而入的曹永利,表qíng由倉惶無措轉為如釋重負。原來是個夢!怎會做這樣的夢?魔怔了麼!
“王爺,巳時了,您該起了。”曹永利小心翼翼的回稟。
“叫人進來伺候本王更衣。”三王爺掀開被子,撲面而來的麝香味令他呆了呆,然後伸手摸向褻褲,冰涼粘膩,竟然夢遺了。
本就抑鬱的心qíng越發糟糕,他命曹永利下去備水,待他快跨出房門時遲疑開口,“去,給榮國府遞個消息,說本王今日有事,讓環兒別來了。”做了那樣詭異的夢,他還沒想好該用什麼表qíng面對少年。
“啟稟王爺,方才環三爺派人送了信,也說今日有事,不能來了。”曹永利小心觀察主子面色。
三王爺愣了愣,失望、沮喪、想念、自我懷疑等錯綜複雜的qíng緒不停往外冒。勉qiáng壓下煩亂的心緒,他裝作不在意的揮手,想拿起茶杯潤喉,卻把一整壺熱茶都碰落在地。
砰的巨響令門外的僕役們心驚ròu跳,而三王爺卻只是面無表qíng的盯著散落一地的碎片,不知在想些什麼。
曹永利連忙遣人入屋收拾,心裡暗暗忖道:方才王爺果然在夢中喊著環三爺的名字吧?明明想見gān嘛又不願意見呢?弄得自己如此難受,何必!
82八二
自碧憂亭一別,賈環與三王爺足有半個月沒見。
這日乃三王爺二十四歲生辰,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給榮國府發了帖子。
雖然三年沒有參與朝政,但皇帝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召見晉親王一回,留罷晚膳才讓歸府,榮寵絲毫不減當年。雖晉親王xing子淡泊,不慕名利,所有官職皆辭了個一gān二淨,卻不代表就能因此而輕視他。倘若他有心入朝,也不過一句話的事罷了。
故而生辰那日,文武百官、皇室宗親多有到場,太子亦帶著皇帝賞賜的厚禮親至。
賈環被僕役迎進府,自動自發往小人物那幾桌湊,撿了筷子埋頭開吃,見三王爺遙遙望過來,沖他舉了舉酒杯,又擺了擺手,表示不用搭理自己。
三王爺亦不想他引起太多人注意,只得按捺住心底的掛念與眾兄弟周旋。
五王爺卻沒那麼多顧忌,立馬顛顛兒跑過去,將坐在他身邊的人趕開,搶過他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喟嘆道,“你可算是來了。那幫人說一句話總得繞十個彎兒,差點沒把我憋死!要不是為了等你,我他娘的早走了。”
賈環笑睨他一眼,拿起酒壺添酒,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沖立在不遠處的侍從招手。
侍從很快拿了一壺酒過來,卻因灌的太滿,放下時灑了一串在賈環衣擺上。他駭了一跳,忙跪下磕頭求饒。
五王爺正yù一個窩心腿踹過去,卻被賈環攔住,低聲告誡,“今兒是塗修齊生辰,別掃他的興。”話落對侍從擺手,“無妨,你退下吧。”
“三爺,奴才帶您下去換一身吧?大冷的天可不能穿濕衣裳。”那侍從小心翼翼開口。
“走,趕緊的換一套!別凍病了惹我心疼!”五王爺急了,連連催他離席。
賈環無法,跟隨侍從往後院走,行至半路挑眉問道,“怎不去廂房,反去書房?”
“回稟三爺,今日來了許多女客,廂房都被騰出來供她們酒後小憩亦或換衣添妝,男客不好去的。”侍從畢恭畢敬的解釋。
賈環不再多問,慢慢往前走。好在王府內留有他許多衣物,侍從找來一套gān慡的遞進去,退至門外等候。五王爺死皮賴臉的坐在書桌上,不肯離開。
賈環瞥他一眼,大大方方的脫了外袍。
“褻衣沒浸濕嗎?”
“很遺憾,沒浸濕。”
“沒浸濕也一塊兒換了吧,紅色的褻衣搭配淡青色外袍,多醜啊!”
“丑嗎?我不覺得。”系好腰帶,賈環抬眼沖他冷笑。
五王爺仰天長嘆,不qíng不願的跳下書桌往外走。那犯了錯的侍從已不見蹤影,許是前廳忙亂把他叫了去。兩人都不愛彎彎繞繞的應酬,踩著積雪一路玩鬧一路晃dàng。
到了前廳,五王爺被幾名武將拉去拼酒,賈環埋頭吃飯,八分飽的時候扔掉筷子,抬頭四顧。
俊美無儔的青年被人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笑得溫文爾雅、和藹可親,不拘文臣還是武將,都能說上兩句,且句句在理,針針見血,引人欽佩。他天生就是個政治家,越複雜的環境越如魚得水,不似自己,哪怕表面裝得再像正常人,也永遠適應不了正常人平穩安逸的生活,總要時不時殺戮見血,以餵飽心中禁錮的猛shòu。
收回視線,沒與任何人辭別,賈環悄然離開晉親王府,登上馬車後,往鬆軟的錦被裡一躺,長嘆了口氣。
“三爺怎這麼早就出來了?”啞妹一邊從暗屜里拿出糕點,一邊脆生生的詢問。長高不少也長壯不少的啞巴沉默的在外趕車。
“感覺跟他們不是一路的,再待下去著實沒意思,所以就出來了。”賈環悠悠開口,正yù捻一塊糕點往嘴裡塞,看見案几上擺放的一個小包裹,問道,“這是什麼?誰送的?”
“一個太監送來的,說是三爺您換下的髒衣服。我都看過了,沒問題。”啞妹笑嘻嘻回稟。
賈環不再多問,拿起糕點慢慢咀嚼,視線卻一直停駐在刺繡繁複,做工jīng致的包裹上,忽而覺得不對,三兩下吞掉糕點,解開包裹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