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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動作二人做過無數次,自是熟稔無比。虞品言依言躺在妹妹腿上,白色的棉布將他頭髮包裹,一隻小手時而隔著布料輕輕按揉,時而cha入髮絲慢慢捋動,溫馨宜人的感覺悄然而至。

    虞襄臉上早已沒了先前的怒氣,反而充斥著甜蜜的微笑,低聲道,“哥哥,我今天不是故意沖你發脾氣,實在是被常家母女的無恥驚著了。好在她們雖然無恥卻還不夠不要臉,否則把前來赴宴的女眷全都叫去當見證,你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你難道真就甘心娶常雅芙那個不檢點的女人?”

    嬌滴滴的嗓音中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怨懟,虞品言雙目微合,唇角微勾,“怎會?就算他們臉皮夠厚,哥哥也有辦法叫他們自動把婚退了。襄兒莫擔心,哥哥娶誰也不會娶常雅芙。”邊說邊抓住妹妹在自己髮絲間撫弄的小手,輕輕捏了捏。

    虞襄暗鬆口氣,笑道,“那就好。大丈夫何患無妻,沒了常雅芙,咱再慢慢相看,總要找一個對哥哥一心一意的才好。”

    虞品言抬眸瞥她一眼,漫不經心的道,“一心一意?在京中隨便找一個都能對我一心一意。哪個女子嫁人後不以夫為天?”

    這話說出來好似對娶妻十分急切一般。虞襄敏感的神經被刺了一下,一手用力抓扯哥哥頭髮,一手環住他脖頸越勒越緊,小臉低垂用鼻尖抵著哥哥鼻尖,冷笑道,“隨便找一個?妻子能隨便找的嗎?你若真著急,我明兒就讓老祖宗給你娶十個八個進門,讓她們整天圍著你轉悠,把你當塊肥ròu似得爭來搶去,這個下點藥,那個下點毒,為了早日誕下小世子忙不迭的往你被褥里鑽,把你榨成人gān,還往你鼻孔里塞蟲子……”  

    她一面說一面放開手中揪緊的髮絲,改去拉扯哥哥臉皮,齜著小白牙口吐恐嚇之語。

    虞品言被她勒的氣都喘不勻,卻還低笑不止,求饒道,“襄兒快放手,哥哥跟你開玩笑的,沒你點頭,哥哥誰都不娶。”

    “真的?”虞襄用指尖戳他高挺的鼻樑。

    “自然是真的,什麼十個八個的,哥哥應付你一個都夠嗆,哪有心思應付十個八個。好襄兒,快放開哥哥。”虞品言哭笑不得的去掰妹妹手臂。

    虞襄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放開箍住他脖頸的手臂,展顏而笑,“這才乖。咱不急著娶妻,咱慢慢相看,啊。”最好相個十年八年的。

    如是想著,虞襄大眼一眯,狡黠的笑了,撅嘴在哥哥腦門用力親了一口。

    虞品言呼吸略微一窒,點了點左頰誘哄道,“這裡也親一個。”

    吧唧一聲脆響,他又點點右頰。

    虞襄咯咯直笑,大方慷慨的親完他臉頰去親雙眼,然後是鼻樑,下巴,嘴角,直將他滿臉都親的濕漉漉的才肯罷休。  

    虞品言胸腔鼓dàng,滿心的柔qíng壓都壓不住,反手箍住她脖頸將她撈入懷中,細細揉搓愛撫,密密實實的啄吻。

    柳綠守在廂房門口,臉色慘白,印堂發黑,瞥見優哉游哉嗑瓜子的桃紅,沉聲問道,“你不覺得小姐與侯爺太過親密了嗎?”

    “小姐不跟侯爺親還能跟你親?”桃紅呸呸吐出瓜子殼。

    “……”

    柳綠沉默片刻後又道,“那也不能成日賴在侯爺身上啊!”

    “不賴在侯爺身上難不成賴在你身上?”

    “……”

    柳綠扶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侯爺怎能成天抱著小姐。”

    “侯爺不抱,難不成讓那些泥丸一樣的老婆子去抱?哎呀,真傷眼!”桃紅連忙用手捂住眼瞼,仿佛被那場景噁心到了。

    柳綠默默咽下一口心頭老血,對桃紅的愚鈍感到絕望。  

    ☆、第八十七章

    常家吃了個悶虧,過了三日自動找上門退婚,當初定親時送得禮物也都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態度還算誠懇。

    老太太欣然笑納,直言過去的事休要再提。

    常家母女見虞府並無刁難之意,懸在心頭的大石這才算真正落了地。

    又過了半月有餘,老太太聽聞紫向閣來了一批新奇的海貨,其中有一種明晃晃亮堂堂的鏡子,可將人影照得纖毫畢現,估摸著孫女兒那般愛美定然會喜歡,便讓孫女隨自己前去挑選。

    虞襄一聽就知道此物乃水銀鏡,自是滿口答應,出了院門見林氏母女也緊跟不放,好心qíng頓時去了大半。

    幾人分乘兩輛馬車抵達紫向閣,同樣收到消息的各家女眷也都匆匆趕至,馬車滿滿當當停了一排。虞家雖只是二等爵,虞品言卻是京中一等一的權貴,店家不敢怠慢,遣了好幾個夥計前去招待。

    西洋的塔夫綢、蕾絲布、鐘錶、音樂盒、水銀鏡等物擺在店內最顯眼的地方,誰來了都要奔上去看一看,摸一摸。

    虞襄見那處人多,便叫桃紅將自己推到幾扇博古架後,yù選購一些jīng致的小物件。一條五彩斑斕的歐泊項鍊吸引了她的視線,正要伸手去拿,卻被人先拎了去。  

    虞襄橫著眉毛怒瞪,旋即驚呼,“太子殿下?”

    太子滿眼含笑,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虞襄立即用小手捂住大張的嘴巴。

    “這條項鍊你喜歡?”太子低聲問道。

    虞襄老實的點頭。

    “如此便送給你吧,還喜歡什麼可勁的挑,孤來買單。”太子大方的揮袖。

    虞襄一點兒也不知道‘客氣’二字該怎麼寫,指尖連點,“那就多謝太子殿下,我要這個串珠,這個梳妝盒,這個玳瑁梳子,這個……”一口氣挑了七八件東西,命桃紅柳綠捧在懷裡。

    太子就喜歡她這股直率勁兒,連問了好幾聲還要不要。

    “盛qíng難卻,那就再加一面水銀鏡吧,要最大的,能從頭照到腳的那種。”今日來了那麼多貴婦,要想搶到一面鏡子,恐怕只有靠太子殿下出馬。虞襄伸展雙臂,比劃了一個巨大的輪廓。

    太子被她逗得低笑不止,命身邊的小太監去與掌柜jiāo涉。二人略說了會兒閒話,等小太監回來稟報事已辦妥,虞襄這才心滿意足的去了,臨走做了個噤言的手勢,表示自己絕對不會透露太子殿下行蹤。  

    太子微笑揮手。

    虞襄從博古架後轉出來便讓桃紅柳綠把自己推到人最多的水銀鏡前去,想看看鏡面是否平滑。她走後不久,另一扇博古架後探出半張詭笑的臉龐,卻是不知躲了多久的虞妙琪。

    太子殿下……她默默咀嚼這四個字,攏了攏腮邊的髮絲,又撫平衣襟和裙擺的褶皺,裝作漫不經心的朝太子所藏之處行去。

    太子今日穿著一件玄紋錦袍,黑色髮絲用一根白玉簪束在腦後,高大挺拔的身形佇立在璀璨金huáng的光暈中,顯得俊美bī人,氣勢滂潑。

    虞妙琪心尖狠狠一顫,立即收回痴迷的視線,伸出蔥白的指尖撫弄一隻青花瓷瓶,臉上的笑容溫柔嫻雅,恬淡動人。

    太子聽見腳步聲抬眸看去,發現對方只是一名弱女子便也不開口呵斥,拿起一尊巴掌大的銅爐,對著陽光鑑別真假。

    “你說這是什麼時代的銅器?是真是假?”他問身邊的小太監。

    “殿,公子,奴才見識淺薄,實在分辨不清。”小太監苦著臉搖頭,隨即指了指樓上說道,“不如奴才把掌柜叫下來幫您掌掌眼?”  

    “他自然希望把這銅爐賣出去,真真假假的從他嘴裡吐出來如何能信?”太子哂笑。

    小太監恭維道,“公子是何等人物,他騙誰也不敢騙您啊!公子稍等,奴才這便去叫人。”

    見主子並不阻攔,那小太監抬腳yù走,卻聽一道清越婉轉的嗓音響起,“這銅爐乃真品,且還是大夏時期的宮廷御用之物。公子若是有意,定價當在五千紋銀左右。”

    太子挑眉看向緩步而來容貌清麗的女子,一副願聞其詳的表qíng。

    沈家原就是盜墓起家,祖祖輩輩與陪葬之物打jiāo道,論起鑑賞古董,虞妙琪堪稱大師,幾乎從未有走眼的時候。她信步上前,自然而然從太子手裡接過銅爐,指著上面的紋路徐徐解釋,一番引經據典披古通今,其從容不迫的姿態和淵博的學識引得太子頻頻打量她,眼裡的欣賞之意毫不掩飾。

    鑑別完銅爐,太子已是完全信服,拿起一副古畫與虞妙琪共賞,二人竊竊私語,談笑晏晏,氣氛非常融洽。

    另一頭,虞襄已到了水銀鏡前,用馬鞭排開幾位搔首弄姿的貴女,占據了最正中的位置。因她動作實在是蠻橫霸道,幾位貴女怒目而視,幾yù張口rǔ罵,卻被旁人急急拉走,小聲勸解,“算了,莫要跟她吵。連未過門的嫂子都能被她罵得投繯自盡,主動退婚,你豈是她對手?若是吵不贏,她舉手抽你幾鞭,你哭都沒地兒哭去。虞都統可不管誰對誰錯,只一徑兒護著她呢!算了算了,離她遠點兒!”  

    幾位貴女面色紅紅白白不停變換,最終攝於虞襄的毒舌和侯府的權勢,不甘不願的走開。

    虞襄聽了一耳朵閒言碎語,哪裡肯讓她們離去,馬鞭一橫,冷聲道,“站住,給我說清楚咯,什麼叫未過門的嫂子被我罵的投繯自盡主動退婚?跟哪兒聽來的?”

    “還用跟哪兒打聽?京里早就傳遍了,大家都在說。”其中一位貴女嗤笑道。

    虞襄眸光漸冷,握著馬鞭的手忽然有些發癢,心裡暗暗罵道:好你個常雅芙,退了親還拿我當墊腳石,你好得很!

    心裡正思量著該如何回敬,卻見一表qíng猙獰的婦人疾步沖入紫向閣,將手裡的臭jī蛋狠狠砸在她臉上,口裡謾罵不止,“虞府的雜種,去死吧!虞品言為官不仁,láng子野心,竟妄想在京中一手遮天,不但濫殺無辜還殘害忠良,早晚會遭報應!我今兒便替天行道,與你這孽種同歸於盡……”邊喊邊伸出雙手作勢要掐。

    她眼珠子早已變成血紅色,顯見已入了魔怔,所過之處眾人退避,驚叫不已。

    虞襄卻絲毫未露駭色,一面用帕子擦拭臉頰上的蛋液,一面揮手,“把這瘋婆子給我抓起來!”  

    虞府的丫頭婆子自是與別府不同,多多少少都會些拳腳,此時一擁而上,幾個呼吸就將那婦人制住。婦人瘋狂掙扎,破口大罵,引得所有人圍攏來看。

    博古架後,虞妙琪見太子總不詢問自己來歷,心中暗暗著急,聽見吵嚷聲墊腳一看,頓時計上心來,故作焦急的向太子告辭,“公子,舍妹好似遇見了些許麻煩,小女子需得前去相助,這便先行一步。”這番話首先暗示了自己身份,然後用虞襄的láng狽襯托自己的溫雅,若是順利解決事端,還可顯出自己的jīnggān,正可謂一舉多得。

    她腳步凌亂,氣息急促,仿佛十分憂心虞襄安全。太子見虞襄遭人責難,也立即跟了出來,卻並不上前相助,反而負手觀望。虞襄有多少能耐,他自是一清二楚,區區一個發了瘋的婦人還奈何不了她。況且那婦人他也認識,正是徐側妃的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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