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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培不介意,她雖然會看人臉色,懂些微表情微反應,但在這裡,生活上她確是傻子一個,她接受冉非澤對她的看不起。於是她很虛心地請教了,怎麼辯真金真銀真銅板,怎麼辨銀票,異地的通兌和消費購物使用等等也有講究,蘇小培聽得明白了個七八成,也點頭,但實際運用起來她估計難度應該相當大。說到底,她在現代的時候理財這塊就不太在行,更何況這古代世界裡的門道還挺多。當初歷史課上究竟教過多少古代貨幣交子什麼的,她都沒印象了,跟文言文課一樣全還回了老師。
冉非澤說了個大概後就不說了,看蘇小培的表情就知道說多了那是白費口舌。他陪著蘇小培把銀子換成了輕便的銀票、少量碎銀和銅板,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全換了。之後蘇小培便放心地購物了一把。
走了幾條街,跑了幾家店,把她要的那些東西全買了,還買了許多里褲,這讓女裳店的老闆娘一個勁地瞧她。
蘇小培回到客棧後,自己拿了針線改造,做了她需要的經期衛生褲,雖然針線活不佳,但把這些縫在一起她還是可以做到的。丑就丑點,能用就行。這些活一晚上就完成了。就這麼趕巧,第二天大姨媽便到訪。
蘇小培覺得老天爺還是待她不薄的,雖然把她丟到了這種地方,但每每還是化險為夷。
蘇小培盤算了一番,洗漱用品有了,姨媽巾有了,過日子的方式都張羅好了,可這些都是消耗品,尤其是姨媽巾,粘不到褲子上,只能用縫的,然後拆不好拆,褲子在這裡又不好洗,她沒辦法,乾脆當一次性褲褲用了。可數數算算,她這樣消耗,一個月竟然得近三兩銀子。
她問過了,三兩銀子是一個普通人家的月收入,她這樣花銷,真的是不少。
可吃穿住她可以將就些,衛生用品她還是希望能用好一點的,最起碼,得保證大姨媽那幾天的日子。女人虧待誰也不能虧待姨媽大人啊,蘇小培算來算去,對自己無可避免的「敗家」行為頗有些惆悵。
這天,馬征遠終於押到了寧安城。府尹大人和秦捕頭相當重視,立時押獄審問。蘇小培也終於見到這個鬧得數城不得安寧的連環案犯。不過這馬征遠對談話很牴觸,對女子更是鄙夷,半點不願說話,蘇小培也沒有與他交談的機會。況且她主動靠近這犯下姦殺大罪的案犯的舉動,也惹來許多衙役的側目。
這是男人的世界,衙門也是男人的地盤。就算抓捕到案犯是有賴於她的推斷,但這些在衙役們的心裡不重要,他們眼裡,她是個女人,古怪的女人。女人主動靠近案犯,女人想審案犯問話聊心事,那可真是極不體面。
這讓蘇小培頗有些不痛快,尤其看到看牢獄的那位髒兮兮的衙役偷偷用鄙夷的眼光打理她,她就更是惱火。這些人,人前裝模作樣,人後就給她不好看。
蘇小培問冉非澤:「都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為何我不能?若是今日來的是位女俠,他們也會這般瞧不起嗎?」
「該是不會。」
「為何?」
「女俠手上有劍。」
蘇小培默然了。好吧,她明白了。
不拘小節什麼的,還真是靠「本事」說話的。
話說回頭,那顧捕頭在濟城逮到了馬征遠,立下大功,整個人精神抖擻眉飛色舞。他將抓捕馬征遠的經歷講了一遍又一遍,很是得意。有次見得蘇小培在場,他還意思意思的給蘇小培戴了高帽,他道臨行前蘇小培說的那話,還真是管用。
莫懼他,可保命。
顧捕頭道,馬征遠狡猾多端,很有耐心地藏匿著,趁一小捕快疏忽潛進了庵里。後顧捕頭察覺不對勁,趕忙領人沖了進去。在他們趕到之前,馬征遠已將馬瑤拖進了禪房欲行兇。但直到捕快們發現他的行蹤並伺機沖入,馬征遠都還沒有下手將馬瑤殺死。
他毆打她,沖她大叫:「你為何不懼我,為何?!」
捕快們沖了進去,馬征遠掐著馬瑤的脖子,匕首就在她的腹前,可他最後竟是沒殺她,只問:「為何?」
顧捕頭道:「得虧我與她囑咐好了莫懼他,不然待我們到,恐怕也是收屍的份。」
蘇小培忍不住糾正:「也並非是囑咐了她莫懼她便不懼了,雖說我事先說了這話,但恐懼這事,又怎能控制得了。她不懼,是她真不懼。也許她在佛門之中強健了心智,也許她在遁入空門之前便看透了馬征遠的心思,她不懼他,是裝不出來的。」
蘇小培說完這話,周圍人有些尷尬,冉非澤咳了咳,沒說什麼,顧捕頭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囑咐也是她囑咐的,說囑咐沒用也是她說的,而且挑顧捕頭張揚功勞的時候說,這不是拆人家台麼?
蘇小培慢了好幾拍才在眾人臉色中反應過來,頓時又惆悵了。她只是下意識說了真話而已。囑咐是一定要囑咐的,但事實上,真是面對刀子拳頭,又有幾個普通人能裝得出令人信服的不懼怕來?該做的事要做,但發生過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也想告訴他們。要了解事實才能更有進步。
蘇小培感覺到了融入組織的壓力。
撇開秦捕頭不算,下面這些小捕頭小捕快們,也就白玉郎把她當自己人的感覺,其他人都相當疏離。
蘇小培吐口氣,也不打算糾結這些。反正,她是跟著冉壯士混的,他能明白她話的意思,也理解她的用意,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