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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培忽地回過神來,這種時候她還想什麼別人的心理問題,自己的問題才是最糟糕的。
不過也許她想太多了,說不定她睡一覺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臥室的床上,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蘇小培胡思亂想,心一橫正想著乾脆真的試試睡一覺好了,一轉頭,發現那男子正盯著她的腳看,他手上也不知什麼時候摸出一把剪刀,正在剪手上的衣服。
蘇小培看看自己的赤腳,再轉頭看看那男人。
那男子看到蘇小培看他,說了句:「失禮了。」然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一會把幾塊粗布和一團針線遞了過來。
蘇小培有些愣,那男子道:「姑娘腳上無鞋,如何下山?」
「哦,哦。」蘇小培明白意思了。
鞋子是做不了啦,粗布縫個襪子先湊合,總比光著腳強。
她把布和針線接了過來,心裡對這男子是感激的。他的一件衣服給她穿了,現在又弄壞一件衣服給她做襪子,真是個好人。
不但壯士,還紳士啊。
「你叫什麼名字?」她隨口問問,問完了覺得哪裡不對,又改了口,「壯士尊姓大名?」
她說完,心裡又嘆,這麼說話真是彆扭啊。
「鄙姓
冉,冉非澤。」他應得是相當客套。
蘇小培點點頭,注意力轉回那幾塊布上,擺來擺去,不知道從哪下手好。長這麼大,她只縫過一次扣子。
不管了,縫了再說。
她開始動手了,一邊動手一邊盤算,如果實在不行,就先跟著這冉非澤,看上去這人不錯,應該不會狠心丟下她這個無依無靠記不清事的落難女子吧?
正琢磨這事怎麼開口,或者她就跟著他送這唐姑娘回家,先安頓好一個,再來安頓自己?
「姑娘。」這時候冉非澤開口了。
「啊?」蘇小培望過去,不知他要幹嘛。
「還是我來吧。」
來什麼?蘇小培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反應過來了,忙把布和針線還給人家。
冉非澤也沒說什麼,安靜地把蘇小培縫成一團的線拆了,把布重新拼好,飛快縫了起來。蘇小培看著他熟練的動作,不禁汗顏。
不一會,厚布襪弄好了。
冉非澤遞過來,蘇小培道了謝趕緊套腳上。腳底的部分他還特意多縫了幾層布,相當結實。這下讓蘇小培更覺得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之前,一定得跟著這個好人壯士才行。
這時候冉非澤又說話了:「姑娘,明日我送唐姑娘回石頭鎮,姑娘是否一路?」
「當然,當然。」蘇小培趕緊用力點頭。她注意到這人已經把「在下」這種謙稱改成「我」了,這是算熟人的意思了嗎?看起來是好的開始。
「到了石頭鎮,姑娘可得好生為自己打算這日後如何安頓了。」
蘇小培有些愣,這是在委婉要求自己不要纏著他?
這種時候裝可憐就對了。
「我無依無靠,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知該怎麼安頓。」蘇小培那後半句「壯士收留我吧」這話沒說,因為她不知道這地方的風俗人情是怎麼樣的,這種素不相識撲上來傍個男人要求收留的事算不算太驚世駭俗,她還是多了解了解,觀察觀察,找好機會,留個後路。
可冉非澤倒也坦白,他說:「我本該多相助些姑娘,只是有心無力,姑娘莫怪。我身無長物,實在不好照應姑娘。」
啥?
蘇小培琢磨了一會,問:「壯士的意思是說,身上沒錢了,沒辦法接濟我,是這意思嗎?」
冉非澤眼露笑意,不見侷促尷尬,回道:「姑娘的意思,也沒錯。」
窮鬼!還挺坦然!
蘇小培一時也不知給什麼反應才恰當,總之謝過人家,學著唐姑娘的語氣客套了幾句。
她能怎麼辦呢?她決定睡覺。
抱著膝蓋,蜷著身子,閉上了眼睛。反正她什麼都做不了,不如試試看一會醒過來能不能就回到她的臥室了。
結果她真睡著了。雖然迷迷糊糊沒睡沉,但確實睡過去了。
再睜開眼,還是那片樹林。
面前的火堆已經熄滅,初晨陽光透過樹梢灑在地上,這景致對蘇小培來說有些陌生,她還從沒有在深山老林里呆過。
唐姑娘和冉非澤都已經站了起來四下走動,蘇小培心裡嘆氣,伸了伸有些麻的腿,也站了起來,小心看了看身上古怪的寬大男式衣裝,沒走光沒露肉,她也動了動胳膊,活動活動。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她可是專業人士,很能克服不良情緒和心理障礙的。
☆、第 5 章
事情遠比蘇小培想的要難。
有些狀況,不是用心理素質就能克服的。
比如象現在這樣走山路。
蘇小培覺得自己的腳板底一定已經磨傷了,痛得她每踏下一步都是折磨。不止腳板底痛,她的兩條腿也快廢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山路這麼難走,而且似乎看不到盡頭。她喘著粗氣,拖著兩條快抬不起的沉重的腿,拼了命地努力跟上冉非澤的步子。
冉非澤走在最前面。他背了一個大包袱,非常大,就象是背了一個超大的行李箱在身後,也虧得他高大魁梧,那大包袱沒把他壓沒了。只是那包袱體積份量,蘇小培光是看著就覺得自己的腿要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