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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闆跟在捕快大人身後進來,看見這情景又驚又疑。他可是把冉非澤當苦力用的,尤其見他好說話,幹活快,沒有怨言還有一身好力氣,他真是抱著占冉非澤便宜的心來使喚他的,又不用給工錢,這勞力不用白不用啊。
他敢這樣,也是瞧著冉非澤帶著一個古怪的女子,沒親沒故沒靠山,窮得連飯都吃不起。可沒曾想,這才幾日工夫,怎地跑出一個在衙門當差的兄弟來。
「老闆,給我們在這院子置桌酒菜,我與大哥好好聊聊。」
官差大人的話,宋老闆哪裡敢不聽,他快手快腳地在小院裡擺了張桌子,送上酒端上菜,本還想在一旁候著順便聽聽這裡頭的關係,結果捕快卻將他趕走,說是有官府要事相商,閒雜人等退散。
宋老闆趕緊嚅嚅退了,臨走再看一眼冉非澤跟蘇小培。這兩個,究竟是什麼人物?
很快這小後院裡就只剩下蘇小培他們三人,小捕快非常豪爽,給冉非澤和蘇小培都倒上了酒,招呼他們吃菜。
他倒是不忙說正事,卻先五湖四海地聊了起來。
蘇小培這才知道了,原來小白臉捕快有一個名符其實的名字,他叫白玉郎,今年十八。當捕快才三個月。
蘇小培一聽這個,已覺得對五兩銀不必抱希望,這當真是個小捕快啊,資質這麼淺,哪裡能在那什麼總捕頭面前說上話?
可冉非澤卻是誇他:「白兄弟真是能幹,這一入公門便能跟在秦捕頭後頭辦事,可不是一般人。」
這奉承話說得,過分嗎?蘇小培不動聲色地聽著。
「嘿嘿,那是當然。」白玉郎顯然對冉非澤的話很是受用,「要是不能跟著金刀捕頭辦大案做大事,那當捕快有甚意思,我可不愛。」
這口氣,果然跟冉非澤是一路人。
「但是我可比不上大哥。」換白玉郎奉承冉非澤了,「大哥駱駝嶺一役,響震江湖,聞名天下,是真英雄。」
這麼誇張,合適嗎?蘇小培一邊吃著她淪落到這世界後的第一頓大餐,一邊保持鎮定聽著。
「大哥的這事跡,我聽江湖朋友傳言幾十回,聽說書先生的故事十多遍,當真是心中仰慕。大哥快細細與我說說,那駱駝嶺上,究竟發生何事?」
蘇小培掃了冉非澤一眼,心想人家小兄弟心裡把你捧為天神,你好意思說你下瀉葯毒害一眾好漢的事嗎?
結果冉非澤沒說這個,他是從他獨自上了山開始說起的。說他是怎麼依林中痕跡尋找趙晟知下落,怎麼遭到趙晟知的伏擊,兩個人怎麼動了手,然後追逐了兩座山頭,花了一天的時間,最後他贏了。
他說的算不得太精彩,因為這人就連說故事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故弄玄虛,沒用什麼太花俏的形容,也不刻意營造故事氣氛,但他說的非常順暢,中間有些許需要回憶的地方放慢了故事節奏,卻增加了真實感。
蘇小培藉機觀察,覺得他沒有編謊。只是打來打去的故事,她聽不出意思來。
倒是白玉郎聽得那個投入,只恨不得自己當時就在,幫著一起擒下魔頭。他的這反應讓蘇小培覺得,整件事之所以有影響力,是因為這個叫趙晟知的人有影響力。
「這人究竟有多魔頭?」她忍不住問。
白玉郎吃驚地看她,好像她不知道趙晟知是多大的事兒似的。
「凡是你能想像到的壞事,這人都幹過。」比起白玉郎,冉非澤真的顯得從容多了。
「最重要的是,」白玉郎端正著臉色,嚴肅認真地對蘇小培說:「你能想像的武藝有多高強,他就有多高強。」
「哦。」蘇小培沒好意思說她想像不到。她看了一眼冉非澤,那依此推理下去,這位壯士的武藝豈不是比「能想像的高強」還要高強?
冉非澤抿抿嘴角,給了她一個「沒錯,我就是那麼高強」的表情。
蘇小培把目光別開,能自信到讓人覺得不可信,這也是他的能耐了。但其實她是相信的,只是這人正經臭屁的樣子很讓人牴觸,真不想承認她相信。
「對了,大哥,聽聞那時崑崙峨嵋武當十多個門派都在,都搶著要拿下那魔頭,最後你是怎麼壓制住他們的?」
來了來了,這問題問得好。
蘇小培覺得不能怪她幸災樂禍,這種心態是正常的。
「他們吵吵嚷嚷個沒完,幾十號人窩在山下正事不干,礙手礙腳,我便在他們飲水吃食里放了瀉藥,待他們老實了,我便上山抓人去。」
蘇小培點頭,看了看白玉郎,聽到了嗎?幻滅嗎?
白玉郎顯然沒料到事情居然是這樣,他驚訝得張著嘴愣了一會,然後猛地一拍大腿:「大哥好手段!好膽識!好氣魄!」
蘇小培差點被一口菜哽住。
這人,怎麼是這反應?
真想告訴他,壯士不僅會下瀉藥,還會下迷藥,小兄弟,你快查查自己中毒沒?
蘇小培在駱駝嶺這事上沒什麼想法,武林啊功夫啊什麼的對她來說就像看電視劇,真實感相當薄弱,所以她聽到了也沒什麼大感觸。
可白玉郎不一樣,他可是對武林飽含著滿滿的熱情,對各大事件、傳奇式的英雄如數家珍,於是聽到冉非澤在駱駝嶺居然用瀉藥放倒眾門派他是驚了一驚。
這些武林大派吵吵嚷嚷聚在山下久久不攻,是因為那魔頭趙晟知武藝高強,誰家都想著讓別人先上去送死,自己在後面撿便宜,又或者都擔心自己先做了出頭鳥,別人在後面撿了自家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