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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後半夜裡,蘇小培稍好了一些,呼吸有力了少許,身上也沒那麼燙了。她偶爾半睜了眼,會說渴,冉非澤給她餵了水,她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九鈴道人看著她,很難相信洗刷冤屈得靠這樣一個古怪女子。這世上怕再找不到能比她更狼狽的吧?看那短髮、那身衣裳,髒髒的明顯是臨時縫製的布襪。
冉非澤對他的目光有些不喜,他家姑娘衣裳不整,看得這般仔細做什麼。他把蘇小培的姿勢調了調,只露了些肩背出來。
九鈴道人似是察覺冉非澤的心思,清咳了一聲,扭過臉去,卻看到季家文正抱著那大刀匣打瞌睡。九鈴道人被這少年的憨樣逗得彎了嘴角,忽對冉非澤道:「待出了陣,我給姑娘卜上一卦吧。」
九鈴道人素有神卦之稱,得他卜卦,江湖中人人求之不得。可冉非澤忽然有些心虛,想到蘇小培與他說的玩笑話,她說她是妖怪。他是不信她是妖的,可九鈴道人說過他為蘇小培卜卦卦盤裂了。嗯,民間傳奇,說書先生說的故事裡,可是有道長什麼的除妖驅邪……
冉非澤有些不安,這道人這般主動要卜卦,是何居心?「也不知她願不願意,道長好意,我先代她謝過。」
九鈴道人微皺眉,但沒言聲。
之後再沒人說話,大家各自閉目養神,到了天剛明時,有晨光透過霧層灑了進來,冉非澤等才發現霧已經淡了。蘇小培雖然虛弱,但顯然好了許多,眼睛也能睜開,與他說覺得冷了。
冉非澤搓搓她手臂,安慰一會太陽出來便好了。季家文從他的包袱里摸出件外裳,說是乾淨的。特殊時期,冉非澤也顧不得嫌棄這是別個男子的衣裳了,忙把蘇小培包了起來,可蘇小培還是覺得有些冷。
「我們快些出去,這離開玲瓏山還需要時日,姑娘這狀況得看大夫。」
冉非澤自然知道,他抱起了蘇小培,與九鈴道人和季家文一商議,大家討論了個基本路線行法,這就出發。
霧比昨日的淡,加之季家文來回走了三趟,九鈴道人又是個老江湖,冉非澤這次左右有人護著,也能定下心來尋思,於是三個人還算順利行了一大段。偶有暗箭觸發襲來,季家文手持冉非澤的匣盾,九鈴道人的九鈴斬,都將蘇小培護住了。
就這般有驚無險過陣,終於隱隱聽到了其他人的喊聲。季家文沖那方向喊了兩聲,卻是沒人應。九鈴道人震晃九鈴斬,鈴音穿透迷霧,向其他人示警。冉非澤留心周圍,忽道:「小心,霧似乎變濃了。」
九鈴道人皺眉頭:「難不成有人又啟了陣?」
「啊?」季家文挺直腰杆,有些緊張。昨日冉非澤也說那棵樹是別人故意打斷的,難道真有惡人潛伏周圍?
「確是有人暗中搗鬼。」冉非澤非常地生氣,若是以往,搗亂一起玩玩他倒是願意奉陪,整不死對方的,可如今連累了蘇小培涉險,讓他非常惱火。整死對方都不解氣。「莫要讓我知曉是誰人這般齷齪。」
「我們離出陣的路很近了,莫慌莫急。」季家文被兩個前輩同時掃了一眼,這才發覺自己緊張的像是哄孩子的口吻。
九鈴道人收起了九鈴斬,他不動,九鈴斬便安靜下來。「你如何看?」他問冉非澤。
「他的目標在我和蘇姑娘。」
「江掌門等一眾人都來了,只要能匯合,那人怕是再難做怪。」
冉非澤抿緊嘴,他在心裡已有懷疑的對象,但他還未想到那人為何要如此。九鈴道人看看四周,這一段路甚是關鍵,霧一濃,兇險便增了幾分。
「這般好了,我在前頭探路,九鈴斬之音好辯,你們聽著鈴音尋常便是無事,若是鈴音急響,便是我揮斬擊打暗器之聲,這般,你們便能知前方兇險。季小哥手上有盾有刀,能護著你們。只一段路,該是能闖過去的。」
季家文與冉非澤皆是點頭應了,於是九鈴道人隻身開路,季家文打開匣盾在後頭護著,由冉非澤聽音辨勢,一路指點著走。
九鈴道人不小心觸了兩處機關,所幸最後均是化險為夷,在最後一段路上,終於遇著了前來尋他們的眾人。大家碰頭,終是安下心來,互相報了情況,好些人受了傷都在陣外安置,江偉英、蕭其他們領著幾個功夫好的來陣中尋人。話不多說,趕緊組隊排陣,闖了出去。
濃霧越來越淡,最後眼前終於開闊清晰,冉非澤心中是鬆了一大口氣,低頭看看蘇小培,她被裹在衣裳里,顯得更小了,臉色慘白,相當虛弱。
「還冷嗎?」
她點了點頭。冉非澤心疼得抱緊她,天上艷陽高照,他們幾個個個跑得一身汗,她穿著三層衣裳卻還覺冷。
「再忍忍,我去找藥。」
蘇小培點點頭。她不忍還能怎樣?既病之則安之,只是她好不服氣啊。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冉非澤隨著眾人來到陣外的營地,遠遠看到許多人正坐著休息。蕭其指指兩邊,囑咐道:「莫要靠近,只中間這段是安全的。」冉非澤應了,先尋找方平和付言。這兩人都在,身上還都有些傷,不重。
冉非澤只掃了他們一眼,便去找江偉英索藥。江偉英幫著看了看蘇小培,也道毒怕是無大礙,只是先前中毒體虛,在林中過夜凍著了,拔了毒根還得找大夫治病才好。
冉非澤點頭,道他也是知道,但眼下先求毒根去盡。江偉英拿了藥給他,冉非澤看了聞了,才給蘇小培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