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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應話,誰也沒遇到過鬼,不好答。
蘇小培想了想,道:「我想,過不了多久,這鬧鬼的事便會在城裡傳播開,定會有傳言說羅靈兒是冤死,故而冤魂不散。傳言鬧大了,衙門管是不管?這便是那人裝神弄鬼的目的了。」
大家都沒說話,蘇小培一邊說話一邊觀察,又嘆:「羅靈兒這姑娘確是可憐的,生前不得所愛,父親慘死,她連個知心人都沒有,竟被逼到客死異鄉,那個對她有情有義的,竟是半點幫不上她。她的命沒了,這冤又如何了?」
劉響臉色有些悽然。蘇小培默默喝了口茶,有時候,假話夾著真話,才是最讓人信服的。
第96章
劉響回到了府衙居處,呆呆坐了好半天。他說不出心裡頭什麼滋味。
應該心慌嗎?羅靈兒之死是會被有心人放大從而引起大家的追查然後把他牽扯出來嗎?畢竟寧安城與平洲城確是有些距離,他往返一趟花費多日,這時間確是會留下很大的疑點,但他們應該找不到證據。當差多年,他是知道的,疑點只是疑點,只要沒人承認,只要沒有旁的鐵證,疑點就只能是疑點而已。
他覺得他不驚慌,可他今日看到了羅靈兒的臉。
蘇小培說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那個在竹林現身似要對她說話的鬼魅是有心人裝扮的,可他知道他看到了羅靈兒的臉,雖然那人影閃得很快,但他確實看到了。
其實蘇小培的話他不該多想,他知道。先生也囑咐過他,這個女人有些本事,她的話千萬莫多聽多想,謹防是套。一開始她說託夢什麼的,他確是警惕的,裝神弄鬼,想套他們的話,或者想讓他們帶話回衙門裡,讓可疑的人露餡,他知道這意思。他不怕,他看穿了她的意圖,他自然是有防範的。所以他沒有迴避,他甚至想著他能時時跟著他們行|事當是不錯,這樣他能知道她想做什麼,他很警惕,他不怕中套。
可今日|她行|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她說羅靈兒有故人,那故人裝神弄鬼,那故人要為羅靈兒申冤。她推斷是錯的。沒有故人要為羅靈兒申冤,沒有人知道,除了他和先生。
劉響有些想不通了。如果蘇小培要裝神弄鬼,她就繼續下去,用鬼魂之說來繼續嚇唬他們好了,可如今真有鬼魂出現,她卻說成是別人裝神弄鬼,是何意?
她和那冉非澤都不是寧安城裡的人,他們在這沒有故人,除了衙門裡的人。衙門的人他都認識,沒人幫他們。所以蘇小培不可能這麼快找到一個女子來裝扮鬼魂出現在他們面前,就算有人願意裝鬼,又如何混進常府。他們追出屋子的時候,那個路過的僕人不可能什麼都沒看到。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地看到那鬼魂生著張羅靈兒的臉。易容?可是蘇小培見過羅靈兒幾回,她能記得她長啥樣?要易容她根本做不到,難道,真的是羅靈兒?可是大白天的。劉響甩了甩頭,大白天,不可能鬧鬼。
可是蘇小培就是死而復生的,他知道,她確實死了,而她再出現時,是活著的。若這世上真有還陽之術,恐怕只蘇小培能做到。
劉響忽地跳了起來。還陽,死而復生。這蘇小培奇能異術,還不成是能通鬼神,有這些人相助?她要查案,難不成是想通過羅靈兒,她不會真招了羅靈兒的魂回來助她解開謎團,但她知曉靈異之事說不過去,無法當成證據,所以她故意說成是羅靈兒的故人,說成是故人要為她申冤。
劉響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越想越覺得唯有如此才能說得通。
如若真是如此,那蘇小培定是能從羅靈兒那知曉一切了,她定是知道他,知道先生,知道羅靈兒是如何死的。
劉響這下子有些慌了,他看了屋子一圈,忽然覺得屋內突然冷了下來。真有鬼魂?可能嗎?
劉響坐到了桌前,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攤開紙,擺好硯台,開始磨墨,依著慣例,他要把這些事記下來,要告訴先生,向其他人示警。他很快寫好了,寫的過程便是梳理思路的過程,他覺得頭腦越發清明起來,過去那些鬧不清如何發生的事都找到了合理解釋——蘇小培不是常人,也許就不是人。她有奇能異術,所以她看一看現場就能知道這人是連環案犯,她跟你聊一聊就能知道你做過什麼,她定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例如鬼,例如魂。她在武鎮的時候甚至還清清楚楚地描述出了先生的身份樣貌來歷,她那時甚至沒見過先生幾面,但他聽到她說的那人時,他便知道,那是指的先生。
怎麼可能做到?就算見多識廣善辯人心如先生也做不到。所以這蘇小培定是妖的,付言定是看出了什麼,付言也一口咬定她就是妖。
劉響把信寫好,折小了,然後起身挪開了桌子,打開了桌子後面的暗格,他看到裡面放著一封信,他把那封拿出來,把自己這封放進去。
然後他把桌子擺好,把信打開了看。信是先生寫的,上面說了他的安排,他有些事差遣他去辦。劉響把信看完,都記好了,把信燒掉。然後他就坐在那想,先生錯估蘇小培了,他讓他辦的這些事有什麼用呢,又不能滅殺蘇小培,做的越多,就越給蘇小培機會抓|住他們,她可是有鬼妖相助的,只是依眼下的狀況看,她的本事也是有限,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殺死了。把她留下始終是個禍害,她會揪出他,也會揪出先生。而他不想給她這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