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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非澤迅速擋在了蘇小培的面前,而常君和劉響同時追了出去,卻沒看到人。兩個追出一段,常君抓了個路過的僕人問可見著何人,那僕人一臉驚訝搖頭。
常君眉頭皺得死緊,有些尷尬,與劉響道:「許是我眼花了。」
劉響沒吭聲,但臉色也不好看。若只他一人看到便是眼花,怎地好幾人都看到了。
待回到屋裡,大家都有意避了這事不談,但李木已有些心裡發毛,問:「那墳,還去嗎?」
蘇小培還是去了。墳收拾得很乾淨,旁邊綠地上還開些小花,很是漂亮。蘇小培與眾人一道向墳行了禮,然後說她想在這獨自坐坐。大家面面相覷,但還是退得遠遠的。在山頭的亭里等她。
大家看著蘇小培盤腿坐下了,挨得墳很近,似乎在說著什麼,說幾句,停一停,說幾句,停一停,好像與墳聊天似的。膽小的丫環不敢看,頭撇一邊去了。李木忽指著墳邊的竹林「啊」地驚叫一聲。那林子裡,恍惚站著一個女子身影,身形苗條,青衣青裙,站得遠,看不清楚樣貎,但卻與常府中羅靈兒窗外一閃而過的身影很像。她似乎正低頭看著蘇小培,而蘇小培渾然不覺,還在與那墳說話。
冉非澤足尖一點,便朝蘇小培的方向趕去。他奔至一半時,驚動了那林中女子,那身影嗖地一下消失了,就如出現時一般突然。眾人全都白了臉,而後看到冉非澤趕到蘇小培身邊,一把將她拉了起來。他與蘇小培說著什麼,指了指竹林中那女子的位置,而蘇小培似乎很茫然,搖頭。
之後兩個人似乎吵鬧了幾句,冉非澤很不高興,背著手,領著蘇小培回到了山頭的亭子。蘇小培回來了還在嘟囔:「大白天,哪來的鬼,你也太誇張了。」
冉非澤猛地轉身:「還鬧是不是?任性。以後不讓你亂出門了。」
蘇小培撇嘴不說話了。
大家不好再說什麼,方才那情景也確是有些嚇人,乾脆收拾好了東西,打道回府。
蘇小培和冉非澤回到了居處,請了劉響李木進屋喝茶,謝謝他們辛苦相陪。還沒聊幾句,白玉郎跑了來,他是來湊熱鬧的,打聽他們今日都見著什麼了。聽李木繪聲繪色說了一番今日情形,他連聲慶幸自己沒跟著去。
蘇小培看著他身後,忽喊:「羅姑娘。」
白玉郎「哇」的一聲大叫跳了起來,回頭一看,什麼都沒有。他氣得跳腳,卻不敢罵戲耍他的蘇小培,因著冉非澤正沖他瞪眼。白玉郎不服氣,憋了半天,只能道:「大姐莫要如此。」
劉響也道:「姑娘莫要如此玩笑,對死者豈是不敬。」
蘇小培掃他一眼,端正了臉色,放下手中杯子,咳了咳:「我與諸位大人說正事。」
「大姐突然正經起來與鬧鬼一般嚇人。」白玉郎嘀咕著,被李木拍了一掌。
蘇小培道:「這鬧鬼,定是假的。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老六說得對,我許是因為這段病得慌,加上又回這寧安城,回到我遭劫的地方,容易聯想到羅靈兒,故而惡夢。今日在那常府,也有丫環說自羅靈兒屍首送了回來,她夢見過表小姐。但我們都知道,這世上是沒有鬼的。」
白玉郎搖頭,似在說他不知道。李木又拍他一下。
蘇小培不理他,接著說:「今日我們見到的,定是有人裝神弄鬼。」
「為何?」李木問。
「因為羅靈兒有冤。她是被人所害。」
劉響皺了眉頭:「姑娘此話怎講?」
「羅奎死後,按理羅靈兒沒了親人,該是更得依仗常家才是,可她離了常家,去了路途頗遠的平洲城安身。這是為何?雖爹爹犯了命案,事又因她而起,但她身無長物,又是個姑娘家,去平洲城孤苦無依自然不如留在常府好。今日我們也見了,常府里的人都不是刻薄的,對她還不錯。所以,她舍常府去平洲城,定是那裡有讓她更信任,覺得更可託付的人。」
這個推斷頗合理,眾人點頭。
蘇小培繼續道:「那個人,定是在寧安城認識的,羅靈兒一直未離過這城,而如此信任的人,定不會萍水相逢,只一面之緣。所以,該是相熟相處過頗長的時日。她到了平洲城,確有人照料她,我想應該不會是寧安城這邊的舊識,而是舊識託付的其他友人。但羅靈兒死時,那舊識應該在,也許死前他們相處了一段,因我看到羅靈兒的居處,擺了花草。她在常府的房間,多是松竹青木,她喜歡藍青之色,而她在平洲城時,父親剛過世不久,她必是心郁悲痛,又哪有閒情擺|弄花草,那屋裡的花,定是有人送的,希望能讓她看著開懷些。可惜,這些花草並未救得她的命。」
她嘆了氣,又道:「在那墳前,又有同樣的花兒種在一旁,那定是那位舊識憐她喪命,以花述情,陪伴於她。」
「那與鬧鬼有何關係?」白玉郎問。
「你們想,有位關心她的舊識,必是知曉她不會自盡,肯定欲尋機會為她伸冤。她遺書寫殺了我,是為這個自盡的,但我未死,今日又自己送上了門,那遺書上尋死的理由自然不對。今日又有兩位官差一同前往的,就對欲訴冤的那人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在窗前晃一晃,又尾隨我們去墳地,借著我單獨與羅姑娘說話的時機,再嚇唬嚇唬大家一下。你們想,若是要嚇唬我的,怎地我未瞧見?她該是撲到我這頭傷我才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