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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時人碰上這種家族內部的陰私,多是兩家姻親共同商討決議後自行處置,百姓喜聞樂見的輔助工具有豬籠與麻繩等等,只有極少數談不攏的才會告上官府。不過這年代,沒幾個人愛上衙門,有時兩家談不攏哪怕來場械鬥,也會儘量避免將事情鬧到眾所周知。
二皇子不滿的瞪了下凌不疑,覺得自己辛苦半天做好了前情介紹,卻被凌不疑講完了最精彩的部分,簡直是貪功,是搶功!
“母后,母后!”他趕緊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這樁命案裡頭貓膩可多啦!曲泠君兒臣認識,她並非心狠手辣之人,腦子也不糊塗,那為何要謀殺親夫?想來是婚姻不幸,度日如年,兒臣打算著人好好查探一番……”
皇后一拍案幾,呵斥道:“你胡說什麼,這有你什麼事!不許瞎摻和!”
“怎麼沒有兒臣的事啊。此事撲朔迷離,待兒臣查它個水落石出,正好顯顯兒臣的本事,哈哈,哈哈哈……”
少商看皇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忽出聲道:“二殿下,你是不是那曲泠君夫人的姦夫啊?”
太子險些撲倒。
二皇子膝蓋一滑:“你你你,你竟敢污衊本……”
“妾適才看二殿下知道梁尚被殺後,歡喜之極,笑聲不絕,還以為那曲夫人將來要與二殿下雙宿雙飛呢。”
二皇子幾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眼眶都快裂開了:“一派胡言,我我我要殺了你!”說著便要撲過來打少商,誰知少商一下躲到凌不疑身後。
凌不疑正襟危坐,紋絲不動:“我勸二殿下稍安勿躁,心平氣和。”
二皇子摸摸曾經摔裂並養傷兩個月的肩胛骨,憤然的坐了回去。
少商趴在凌不疑的肩頭,探出腦袋:“梁州牧與紀大人鬧到陛下跟前時,二殿下也在,如果陛下有意,自會點殿下去署理此案。陛下吩咐二殿下了嗎?若無公事,那就有私誼。可那梁家曲家與殿下有什麼關係啊,她曲泠君謀殺親夫也好,紅杏出牆也罷,都有該管之人去管,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您不知道啊!二殿下閒著無事非要去插一腳,是唯恐人家記不起曲泠君與東宮的淵源麼。二殿下,妾問你一句,你是何居心啊?”
論口才,一百二十個二皇子串起來也抵不過一個程少商,他立時被問住了,不安的去看親媽和胞兄。
“二皇妃臨出門前還說,二殿下如今年長穩重了,哪怕她出門不在家,殿下您也能妥當行事,可如今看來……嘖嘖嘖。”少商大搖其頭,一臉遺憾,“我定要寫信給二皇妃,將殿下今日之事告訴她不可!”
凌不疑微笑道:“等你信寫好了,我用快馬替你送去平陽郡。”
“不許你告訴她!”二皇子吼的屋宇發震。
“妾就要告訴她!”
“你敢?!”
“殿下看妾敢不敢!來人啊,備筆墨!要上好的筆,一等的墨!”
“你……”
二皇子撲上去要掐這小混帳,凌不疑虛晃一掌擋開,於是二皇子一個狗啃泥撲倒在地上。少商很狗腿捶捶凌不疑的肩頭,以示景仰。凌不疑含笑斜睨。
“——好了!”皇后一拍案幾,喝止了這段三歲五歲與十歲之間的鬧劇。
她按了按自己的鬢角,凝視次子,一字一句道:“你現在給我回去,老老實實的待在王府里。這樁案子不許你插手,若有違逆……想想你五妹。”
嚴厲處罰過一個兒女的好處,就是其餘兒女都不會再把你的話當耳旁風了。
二皇子看皇后面色凝重,頓覺後脖頸一涼。他可不想等老婆回來後,發現食邑封號全沒了,是以只能不情不願的告退。
臨跨出殿門前,他看見從凌不疑背後大搖大擺走出來的程少商,不甘心的咬牙道:“母后,難道您不打算處罰程氏這小……”
“還不快滾!”皇后大喝一聲,二皇子一溜煙跑了。
太子妃一直端著矜持的微笑,目送二皇子離去,才輕嘆一聲,開始婊演——
“母后莫憂,兒臣盡知尊長心中苦惱。唉,想當年曲家妹妹風姿秀美,端麗無雙,又書畫雙絕,都城中的姊妹莫不仰慕。沒想到世易時移,她竟然做出這等駭人聽聞之事,真令我等唏噓不已。所謂日久見人心,想來曲家妹妹心中含怨已久,今日釀成人倫慘事,她還能一死了之,可憐她那兩個孩兒,以後可怎麼做人啊……”
“太子妃好嗓子。”少商冷冷的打斷,“十月旦上的驅儺戲都沒您唱的好聽。”
太子妃被打斷了情緒,怒道:“你也太不知長幼尊卑了,仗著母后的寵愛,毫不將我放在眼裡。我一番好心,純是憐憫曲家妹妹……”
“明人不說暗話,也沒人是傻子。您以為大家真信您是在憐憫曲夫人麼?你適才一番唱作,只四個字可以配——幸災樂禍!另有四字,就是‘落井下石’!”你是釘子我是錘,程少商專治太子妃各種不服。
太子妃心中怨毒,臉上卻裝的可憐,嗚呼一聲撲向太子,泣道:“殿下,您就看著這小賤人欺侮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