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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如陛下講究。”崔侯呵呵笑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從互生情愫,到正式求娶,足足過了三年。”
“多嘴!”皇帝笑瞪了崔祐一眼,“總歸比你強!”憋了一輩子都沒好好表白過。
崔祐摸摸鼻子,調轉話題:“就是子晟,從對少商生出情意到請陛下提親,也過了好幾個月嘛!少商這孩兒,到底行事操切了些,是不是心急嫁人啊。”
太子忍無可忍,大聲道:“父皇等了三年,一來因為父皇年長母后十歲,二是因為父皇當時無錢無勢,猶豫不前!子晟那不叫等了幾個月,彼時程氏還是樓家子的未婚妻,難道去搶親麼?!”
皇帝繼續捻鬍鬚,崔祐補上:“而現在,少商是袁善見的未婚妻了。”
太子長嘆:“子晟為何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兒臣看那駱氏知書達理,體貼周到,也沒什麼不好啊!”他說這話時,忽瞥見親爹不可置否的撇了下嘴,他忙道,“父皇,你是不是早知道子晟並不喜愛駱氏?”
皇帝道:“駱氏進宮這麼多年了,又不是第一天知書達理體貼周到,若是投緣,子晟早就喜愛她了,哪會等到今天。”
“那現在怎麼辦?兒臣已經和母后說了,請她召見駱氏的母親呢!”太子急道。
皇帝閒閒的:“你是儲君,子晟和駱氏也是你撮合的,你自己想法子。”
太子毫無辦法,遷怒道:“崔侯,都是你的不是,在信中屢屢提起駱氏與子晟,叫孤誤會了他們二人!”
“這可不能怪臣。”崔祐笑呵呵道,推脫的滴油不沾。
“殿下在信中一個勁的詢問邊城中有沒有能匹配子晟的淑女。可是西北邊地,民風彪悍,世情粗獷,論教養家世還有才學品性,駱氏的確是其中翹楚啊,臣也沒說錯啊。況且駱氏自幼在宣太后身邊,清楚子晟習性喜好,每每插手子晟的衣食住行,無不妥帖,遠勝那些初相識的愣頭愣腦的女子——臣自然據實以告嘍。”
太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崔祐還要補刀:“最最要緊的,殿下始終問的是哪個女子對子晟最好,方方面面最匹配子晟,從未問過子晟心中做如何想啊。”
太子大怒:“崔侯你就不能提醒孤麼?!”
“臣提醒了啊,臣說,最好順其自然,按著子晟的意思來。可殿下說,子晟是長情之人,等他想明白不知要多少年,娶妻生子都耽誤了。”崔侯接招拆招。
“崔侯你……你好刁滑……孤,孤看錯你了!”太子氣的鼻子都快歪了。
崔祐頑皮的聳聳肩。
皇帝樂不可支,呵呵直笑:“子端,看見了,這就是朝臣的嘴!別以為你做了儲君,皇帝,就能一言定奪所有事。你若慮事不周,朝臣們有的是理由駁你。阿猿是自己人,你氣的罵兩句就罵了,將來遇上軍國大事,因你獨斷專行而壞了事,可沒人給你背罵名。”
——別以為臣子不會坑皇帝,除了真正貼心貼肺為你考慮的心腹,其實整個朝廷處處都是坑。因為做了皇帝,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所有臣子都會心向自己,這是一種狂妄!
“兒臣受教了。”太子難得氣餒,“兒臣是看子晟太不容易了,當年被驅逐至漠北荒原,又傷又病的離開都城,程氏連看都沒去看他一眼。兒臣就想了,這回一定要給子晟找個噓寒問暖百依百順的女子。唉,誰知道啊……”
崔祐看太子面露困頓之色,心中不忍:“殿下,是臣的不是……”
太子抬起頭看他。
崔祐道:“臣應該多囉嗦幾句的。”他頓了頓,“以臣自己為例,憑良心說,說到噓寒問暖百依百順,臣去年納的那個妾侍勝過君華不知多少。可是啊,有些人就是賤骨頭!記得有一年酷暑,臣去霍家尋君華玩耍,她見臣滿頭大汗,稀里糊塗的端了碗涼水給臣,結果臣鬧起肚子來,險些去了半條命。”
說起白月光的糊塗事,他微笑著連連搖頭,“唉,可是午夜夢回,臣還是常常想起君華。若君華還在,臣哪怕再多喝幾碗涼水也不怕。”
太子似懂非懂。
念及故去之人,皇帝低嘆一聲:“子端,這世上有許多種樣的人,有像阿猿這樣一輩子心裡只能放得下一人的,也有像虞侯那般妻妾成群左擁右抱的。有像你二皇兄這樣過盡千帆皆不是的,也有像吳大將軍那樣喪妻續娶後,依舊和樂融融的。你以為,子晟是哪一種呢。”
太子煩躁,悶聲道:“是子晟自己說,往事已矣,將來要重新來過的。”
“鈍兒!”皇帝笑嘆,“有時候,人嘴裡說的話,未必是他心中所想。就說這幾日朝堂上議的度田一事罷。子晟贊成,那是真的,反正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清查莊園田地人口於他又能如何。可虞越等勛貴之臣還有幾位駙馬都極力贊成,能是真的麼?這幾家人丁眾多姻親遍地,更有許多附庸,就算當家人願意,下頭人能願意嗎,東拉西扯的干係太多了!”
說著,他看了崔祐一眼,笑道,“還有崔侯,他說贊成度田,大半也是真的,因為他是商賈出身,愛做買賣不愛置田地。朕只要不衝進崔家清查錢箱,阿猿自是無所妨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