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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奇怪道:“你今日也要出宮麼,陛下那兒沒事了?”
凌不疑道:“我要去梁家。”
少商瞪眼道:“那你剛才在長秋宮還說不去!”
“我是說不隨你,因為我自己要去——昨日陛下囑託我看著點。”
少商無力的嘆道:“今天早晨一時不如你的意,你就要尋機會欺負我一下麼。”
凌不疑托著她的腰上了車,自己隨進車廂。
車廂里只剩兩人時,他低聲道:“是我的不好,不該又欺負你,要不……你打我兩下吧,我不還手。”他拿起少商的兩隻小手,在自己胸前捶了兩下。
少商笑了起來:“這種打法,可真要疼死你了!”
凌不疑將計就計,身子一軟,將頭埋進女孩細潤暖香的頸窩裡,輕輕的悶笑:“實在太疼了,你給我揉揉吧。”
真是裝的一手好死!少商笑著咬牙,去撓他痒痒,誰知凌不疑身子一側,她的手居然鑽進他的衣襟口,直接摸到柔軟的中衣,指尖之下已能觸到堅韌強健的年輕男子肌肉。
“你在做什麼?!”少商大驚失色,面紅過耳。
凌不疑按住她欲逃回的小手,氣息不穩的笑著:“你在我身上亂摸,卻質問我做什麼,天底下有你這麼不講道理的麼!”
車外騎行的梁邱飛聽見車內傳來的笑鬧聲,轉頭嘆道:“兄長,少主公從沒這麼快活過。”
梁邱起低聲道:“盼著少主公以後都能這麼快活,他以前也太苦了。”
……
推搡了一陣,少商發現自己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連耍流氓都欠缺風采,只好認下自己‘打傷了’凌不疑,輕輕為他揉胸口上的‘傷’。
“欸,你覺不覺得,太子妃其實有點像皇后娘娘?尤其是不說話時,下巴和嘴特別像。”
凌不疑閉著眼,挨在女孩身上:“不過是三份形似而已,內里淺薄不堪。”
“我知道只是形似,不過……我好像有些知道當初太子殿下為何捨棄曲夫人而娶太子妃了?”少商歪著頭看向車頂。
凌不疑睜開眼,興味道:“怎麼說。”
“諸皇子公主中,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在皇后身邊最長,耳濡目染最多。娘娘其實一直都很委屈,還是一種沒法說出口的委屈——因為在世人看來,她已是莫大的幸運了。兩位殿下年幼時陛下常在外征戰,想來他們一定沒少見到娘娘落寞的樣子。”
“太子殿下贊同娘娘的為人處世,也學了一樣的寬厚端正,依禮行事。所以婚配時,他見了太子妃那副柔弱無依的可憐模樣,便想起了娘娘,又有婚約禮法在前,是以他再喜歡曲夫人,也沒做什麼。二殿下則恰好相反,他並不贊成娘娘為了顧全大局,遇事只會隱忍。是以他喜歡‘有辦法’的潑辣女子。他雖也蓄納了姬妾,可二皇妃才是他的主心骨……”
“你要說什麼?”凌不疑眉心浮現淺淺紋路。
少商耐心的解釋:“我在說,其實很多男子擇婦,是受了母親的潛移默化。”
“嗯,這麼說來,正因為我與程校尉一般忠勇穩重,誠實可靠,是以你最終看上了我。”凌不疑根據原理自行衍生結論。
少商無奈:“第一,是你看上我,不是我先看上你。”
凌不疑轉頭,當做沒聽見。
“第二,你若有我阿父一半好伺候,我要日日燒高香啦!只要我阿母哼一聲,我阿父無有不從。可你呢,你別哼我就好啦!”
凌不疑盯著女孩細茸茸的粉紅耳垂,輕聲道:“那你哼一聲,我一定聽你的話。”
“哎呀別鬧,我還沒說完呢。”
少商推開凌不疑,繼續道:“我也見過霍夫人好幾回了,嗯,其實我並不贊成她的性情,太決絕,太偏激,於人於己都不留絲毫餘地。……凌子晟,你也不贊同吧。”
凌不疑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其實,霍君華真是從出生起就拿了一手好牌。
二十六歲前有強大溫厚的兄長保駕護航,誰都不敢慢待她;二十六歲後,上有皇帝罩著,下有崔侯保著,還有凌不疑這樣的兒子。她如果不瘋,如果肯向生活妥協一二,下半輩子絕對幸福的不要不要。
可她偏偏瘋了——她是那樣一種人,如果無法維持心中迤邐美好的花園,她寧可任其荒蕪,也絕不肯改種蔬菜糧食。
凌不疑疲憊的靠在少商身上,嘆道:“年前我得了些消息,當年舅父的部曲並未全部戰死,有些在昏迷時被埋進了死人堆里,清醒後自行離去了。”
“他們為什麼不來找你?”
“怎麼找?”凌不疑失笑道,“當時我才五六歲,霍氏滿門盡滅,連母親失散了。那些人就算逃出生天,也是傷殘病弱,總要先行休養吧。待後來,就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他嘆了口氣,“我只盼能尋幾個回來,母親見了,說不定就清醒了。”
少商默默的點頭。
“對了,你適才扯了半天,連我母親都編派上了,究竟想說什麼。”凌不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