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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動了動嘴唇:“後來,父皇怎麼說?”沒打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麼!
“陛下當時沒說話。不過……”少商歪頭想了想,“第二日我大意放跑了娘娘的紅尾錦鯉,陛下沒責罵我。”
“第三日我將荀子的話錯認做莊子的,陛下也沒訓斥我。”
“第四日……”
“好了你不用說了。”三皇子揉著太陽穴。
車內再度安靜。
過了片刻,凌不疑終於忍耐不住,側過臉去發出一陣歡快的悶笑——當著三皇子的面,他撈來女孩的小手,十指緊扣。
第126章
與威名赫赫的廷尉府不同,北軍獄從外表來看不過尋常的高門府邸,也就是外面守衛的軍卒多了些,拒馬石墩密了些,最有特色的還要數門口那兩尊三米高的狴犴像,通體由黝黑粗糙的青石打磨而成,然獠口與利爪處卻用森森青銅鑄成張牙舞爪之態。
鎮守北軍獄的是一位笑口常開的胖大叔,其貌不揚,其名不顯,不過看三皇子與凌不疑待他十分凝重有禮的模樣,少商猜他必有過人之處。
在各種犯罪等級中,無論縱向橫向比較,謀反都屬於當之無愧的南波灣。當然,根據具體執行程度,謀反還可以分作——意圖謀反,聯結不軌(文的),興兵作亂(武的)。作為最高罪行中的最高等級,少商於是一直走到獄府最深處才見到被崔奶爸完虐的彭真。
老彭本想深切痛悔自己原先不想造反不知怎麼鬼迷心竅說不定是中了奸人的巫術來著,可惜今日來審案的兩位青年大佬對他的訴苦毫無興趣,徑直問了王淳之事。
彭真咬牙切齒道:“王淳這個孬種,寫了那麼多信來鼓動我,一樁樁說的天花亂墜,說到底卻是要這要那。騙了我許多銀錢糧草,卻不見有半分動靜,老子倒了八輩子血霉才對他將信將疑!壽春富庶,我那兒最不缺的就是錢,從姓王的第四封信函起,我陸續給乾安王府送了好幾批錢糧!X的,全餵了狗了!”
“除了王淳的信函,你可與乾安王府的人有過聯絡?”三皇子問。
彭真道:“每回我遣人偷偷送錢糧過去,那邊的人都是收了就走,連句謝都沒有,王八蛋!偏偏這事又不能大張旗鼓,我也只好忍下了,還勸慰自己人家那是行事謹慎,誰知……哼,一群屬貔貅的,只吃不拉!”
“也就是說,王淳在信中要你做的,就是源源不絕的給乾安王府送錢糧?”凌不疑問。
彭真道:“沒錯。起先我送了幾回,後來看乾安王府來收東西的人無禮,就不肯再送了。直到……咳咳,直到我鬼迷心竅犯上作亂,心想多拉一個幫手也好,就將馬榮送上來的兩千斤精銅也送了過去。可是,誰知又是泥牛入海,杳無音信。老子都兵敗被擒了,乾安王府的王八蛋們都沒半分動靜!”
少商望著結滿蜘蛛網的漆黑屋頂,喃喃道:“怎麼聽起來像是在騙錢啊,乾安王府很缺花用麼。”
三皇子斥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行兵打仗花錢最是厲害,乾安王府聚集這許多錢糧,難道不是圖謀不軌!說是騙錢缺花用,豈非避重就輕!”
少商奇道:“殿下為何這樣生氣,這些妾都知道啊。妾的意思是,乾安王府因為要圖謀不軌,所以缺錢花,然後去騙錢啊。”
三皇子身形一凝,用力甩動寬廣的長袖,扭過頭去。
少商摸摸腦袋。她發現三皇子和皇老伯的相像之處了,他們的生氣點都很奇怪。
凌不疑凝目沉思,一雙俊美的長目深晦不定。隨後他繼續發問:“你被押解都城後,可有與王淳聯絡?”
彭真氣的渾身發抖:“事關我闔家幾十口人的生死,自然聯絡他了。可王淳這王八蛋居然死活不肯為我求情,還叫人來誆我,說只要我不將他的事泄露出去,他就保我家人性命!見他X的鬼了,老子被他一騙至此,難道還會信他的鬼話!”
凌不疑道:“是以你反而要出首,向陛下告了王淳一狀。”
彭真冷笑道:“老子若非痰迷了心竅要謀反,如何會受王淳這老狗的騙!你當姓王的是什麼好東西麼?事到如今,若我一味保守秘密,家人反而有被殺人滅口之險。反而我將一切抖摟個乾淨,我家婦孺尚有一線生機!”
凌不疑略一點頭。
三皇子負手而站,輕蔑一笑:“彭大人能想到這點,倒是個聰明人啊。”
少商笑的眉眼彎彎:“小聰明而已,真聰明就不會謀反啦!以卵擊石的懸殊差距,居然還要舉兵,真是叫妾大開眼界!”
三皇子胸膛略略起伏,拂袖扭頭不睬人。
凌不疑問完彭真,三人又去了另一間條件稍稍優渥些的囚室。彭真是興兵作亂的大罪,死罪難逃,而王淳的罪名還有的磨——胖大叔分的很清楚。
王淳一看見凌不疑就想要撲上來痛哭,可惜身上系了重重的鐐銬,而鐐銬的一段又打入石牆,於是他能做的只剩下痛哭了。一邊哭一邊喊冤,反反覆覆說自己絕沒有勾結乾安王府,更沒有給彭真寫那些反信。
信函雖不是王淳寫的,可是送信的人是王家的,信函上的印鑑與暗語都是王淳慣用的,於是凌不疑便問王淳此事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