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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夫子捻須輕笑,萬松柏轉頭道:“嫋嫋聽見了,這可是實話啊!”
少商繼續問:“呂夫子,尹主簿,請二位好好想想,這幾月來,徐郡境內可有過什麼無緣無故的命案。”
萬松柏道:“老尹,你記性好,有沒有這樣的事。”
尹主簿望了會兒屋頂,掰著手指數起來:“如今太平盛世,我郡又沒什麼盜匪,無緣無故的命案嘛……嗯,五個月前有個樵夫無聲無息的死在家中,族人告其婦人謀殺親夫。”
呂夫子搖頭道:“不是。後來同一山腳下另有人同樣死法,縣裡仵作才發覺是一種奇特的山蛇,被咬後數個時辰才會要人命。”
尹主簿再道:“四個月前有兩個村落鬥毆,六七個鄉勇回家後鼻孔流血死去。”
少商心想應該是顱內出血,便道:“既然是村落之間的鬥毆,那就也不是。”
尹主簿記性的確很好,接下來又說了好幾樁各縣報上來的命案。
有孩童貪玩,跌落河中淹死的;有閒漢醉酒,一頭磕死在青石上的;有老人貪嘴,誤食了家中沾了鼠藥的糕點的;甚至還有山石滑落,砸死幾戶農家的……零零總總,也就十來樁。
眾人如凌不疑呂夫子已有些明白少商的用意,但也有如萬萋萋這樣全然懵懂的,剩下幾個都是似懂非懂。
“……走水?”萬福忽然道,“小人敢問主簿,那座走水的神祠叫什麼名字?”
尹主簿正說到某處偏僻小祠失火一事,祠中四個巫祝沒來得及逃脫,全燒死在裡面。
“呃……”他冥思苦想,“仿佛叫什麼水祠的?”
“是不是叫疊水祠?”萬福追問。
尹主簿又想了半天,痛苦道:“唉,委實是記不得了,我們這幾個郡興盛鬼神之說,這種鄉野神祠多的很。山邊有山神祠,水邊有水神祠,哪怕長了棵粗壯些的老樹,興許旁邊都有座神木祠。”
萬福卻問的愈發緊了:“那麼這座神祠是不是在徐郡東南方向,嗯,都快到陳郡了。”
尹主簿一拍大腿道:“沒錯!就在安國縣南部,穿過一片林子就是陳郡了。”
“怎麼了怎麼了?”萬松柏不明所以,“這有什麼干係,什麼疊水祠,我從未聽說過。”
呂夫子嘆道:“大人忘記了,四個月前,有位自稱遊歷天下的邋遢巫者來過徐郡,大人還請他為您占過子嗣之卦呢。”
萬松柏老臉一紅:“哦,原來是這事。”
“阿父你又亂請神棍了,我要回去告訴大母。”萬萋萋不滿道。
萬松柏乾笑著罵道:“你大母身子不好,不許你多嘴!”
“哎呀,萋萋別打岔,伯父您接著說,那巫者說了什麼?與那走水的神祠有何關係?”程頌從後面扯住未婚妻,急不可待的追問。
“還能有什麼了!那該死的混帳給我出了個餿主意,說什麼東南屬金屬火,陽氣旺盛,有利男丁。叫我順著東南方向走上七天七夜,沿途無論看見什麼大祠小社,納頭便拜,就會心誠則靈!”萬松柏沒好氣道。
“伯父,這個法子靈驗麼?”程少宮眼睛發亮。
“靈什麼靈,十巫九騙,把老子累的個半死,兒子沒得著,好險沒斷氣,姬妾們沒一個有動靜的!”萬松柏覺得老腰又在隱隱作痛,真可謂房事猛於虎。
呂夫子看屋內有萬萋萋和少商這樣的未嫁少女,輕咳一聲:“大人是累的不輕,足足穿了三四個縣城,回來後還小病了一場。”
凌不疑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萬萋萋心裡疼惜老父,嘴裡卻道:“大母吩咐的話阿父全當耳邊風,那些巫者若真有用,咱家早有男丁了,都是騙錢的!”
“死丫頭說的好聽,你大母還叫你學的賢淑雅致些,你看看你這副腔調,市井裡的屠戶都比你斯文了!我若是子孚,寧可娶個殺豬的也不要你!”
“阿父……!”
呂夫子重重的咳了一聲,父女倆不甘不願的閉上嘴。
老人繼續道:“那巫者的確是來行騙的,因被大人糾纏的厲害,又急等著他作法顯神通,他為求脫身,才誆騙大人往東南去的。……後來大人出了門,他果然尋機遁了。”頓了頓,他問道,“阿福,大人是不是去過這座神水祠?”
萬福道:“正是。那日正是第七日,大人原本在安國縣中歇個腳,之後就打算回治所了,誰知聽人說鄉野中還有一座小祠,大人便把隨從留在縣裡,只和小人騎馬前去,打算快去快回。大人連日勞累,不曾注意周遭,不過小人卻瞥見那座小祠門面上正寫著‘疊水’二字。”
少商趕緊追問:“後來發生什麼?”
萬福搖頭道:“什麼事也沒有。與之前一樣,我們團團祝禱一圈,留下幾百錢後就走了。”
“那你們見過什麼人?”
“那裡偏僻的很,路上都沒幾個人,祠里更是冷清,只有四個巫祝正在修補破損的牆面……嗯,那四人兩老兩小,看起來像是一家四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