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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陛下,其實臣與少商已然和好了。”凌不疑一臉肅穆。
皇帝挑眉道:“咦,你與少商吵嘴了嗎?朕竟然不知。”
凌不疑咬咬嘴唇,以目光示意不滿,皇帝視而不見,姿勢瀟灑的揮袖而走。
當初凌不疑要留少商在宮裡時,自不會直愣愣的跟皇帝說我和未婚妻吵架了您幫我出口氣吧,而是繞了一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彎子。當時皇帝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故意裝作全然不知,一口應下,此時故意嗆養子一下,亦頗覺快慰。
五皇子賊眉鼠眼的不住往這裡偷瞄,神情頗有幾分曖昧。少商不知道剛才她撲向凌不疑那一幕有多少人瞧見了,可五皇子卻恰是其中之意,而且依照這位的嘴皮子覆蓋領域,估計明日一早半座宮廷的人都知道凌不疑與其未婚妻在皇后的壽宴上透著親嘴來著。
少商趕緊在分道前將此事告知凌不疑,凌不疑卻道:“那又如何?”少商緊張道:“事關我的名聲,到時候人家都要說我不檢點的。”
“這點點舉止如何談得上不檢點?否則,那二皇子妃豈不是要懸樑自盡了。”
適才二皇子飲酒至耳熱面酣,滿身大汗,二皇子妃唯恐丈夫受涼,便親自拿了巾帕伸進丈夫的衣襟中揩汗,從胸膛到後背揩了個通透。整座殿中也只有太子妃酸了兩句。其實,壽宴到了後半場,眾人皆有些縱情,汝陽王世子妃和虔侯夫人還和各自的郎婿交頸飲酒呢。
少商有些無奈:“終歸不是好名聲。”
凌不疑道:“臣子要名聲是因為要繼續為官,商賈要名聲是為了生意興隆,小女娘要名聲是為了嫁得良婿……你已經有我了,還要那等名聲作甚,你見哪位嫁了人的夫人在意過。”
少商覺得和這男人無法溝通,一下甩開他的手,追著帝後往長秋宮去了。
眾位年長些的皇子在後面見了這一番,紛紛發表不同意見——
太子嘆息道:“子晟啊,少商就不錯啦,你要更溫和體貼些。”像他那位太子妃,端著副溫良賢淑的面孔,實則愛計較又小心眼,什麼都是別人的錯,哪怕她錯了也是別人逼的。
五皇子想起自己被坑的經過,欲表示反方意見:“臣弟以為……”
二皇子搶過話頭,炫耀道:“姻緣乃天定,一鍋配一蓋,子晟你就受著吧。若將來換了一個,說不定還不如程氏呢。”人的命天註定,像他王妃,家世好相貌美還爽朗能幹,哪怕吃姬妾個小醋都敲可愛的,不枉他當年一眼看中後死活求來,就太子胞兄那軟綿拖沓的性情,再投十次胎都沒這福氣!
五皇子想起二皇子妃素日待自己和徐美人很好,從無歧視之意,欲表示正方意見:“小弟很是贊……”
三皇子喝的腳步不穩,扶著宦者高傲道:“大丈夫當志在四方,豈能喜怒困於婦人之手。”所以他只納姬妾不立正妃,後院諸事皆由專業人士統籌管理,多麼和諧,多麼太平。
五皇子有些懼怕這位三兄,趕緊道:“三皇兄此言甚是……”
四皇子剛在牆邊吐完回來,聽見這話立刻道:“三兄你不想娶妻,可是我想啊。偏母妃想著長幼有序,這豈不是耽誤我嘛!”有人志在四方,有人志在娶妻生子,人各有志不行啊。
五皇子頗有同感,三四皇子都不娶妻的話,哪年月能輪到他啊:“誰說不是啊……”
“煩勞諸位殿下關懷臣的瑣事。”凌不疑面無表情道,“不過……”他朝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懷柔手段也要分人用的,臣以為您還是少用為妙。”
太子想起太子妃給凌不疑惹下的麻煩,立刻呵呵著閉嘴。
“二殿下,臣聽聞人一生的運氣都有個定數。在一處的運氣太好了,別處就會倒霉的很。殿下的妻運在宗室內無人可匹敵,不過別的嘛……”
二皇子臉綠了:“別的怎樣?!”這話全是放屁,父皇還不是坐擁江山美人,雙份的福氣呢!
凌不疑不再理他,轉頭道:“三殿下,那年上官夫子曾嘆曰,人生在世,過頭事莫做,過頭話少說。倘有朝一日您被婦人牽絆了喜怒,您待如何?”
三皇子冷笑連連:“你那心頭肉尚不知牢不牢靠呢,倒來消遣我。好,倘真有那一日,你每生一個兒女,我都贈黃金百兩!”
“那就一言為定……”
“不對不對,這不公平呀。”四皇子晃著腦袋嚷嚷起來,“三兄出了賭金,子晟卻未曾下半點注金,屆時若子晟輸了又該如何?”
凌不疑挑挑眉:“四殿下,前幾日陛下提及臣的婚事時,臣還諫言該先為四殿下挑選皇子妃人選,三皇子不妨等遇上合心意的再說。如今看來,臣這話是多餘了。”
“……”四皇子轉過頭:“那什麼,太子,三兄,夜深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二皇子大怒:“我也是你兄長,為何獨獨漏下招呼我?!”
四皇子裝作沒聽見。
太子搖頭莞爾。
他察覺出凌不疑今夜情緒甚好,似有一種隱藏的喜悅,眼角眉梢都柔和了幾分,不然以他寡言淡漠的性情,怎會說這麼多無關緊要的話。到底是要成婚的人了,以後他會發現人生不止有磨礪和苦難,還有歡悅與情致——太子暗暗替凌不疑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