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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和太子妃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鏡心湖對岸走來一隊宦官宮婢,簇擁著一對華服男女,後面還有兩名抱著孩童的宮媼。
那名男子面目尋常,三十左右,只是普通的世家公子模樣,可那華服少婦卻非同一般——只見她年約二十六七,生的婀娜嬌麗,膚白貌美,待走到近前,少商更覺得她舉止端雅高貴,眉目溫煦動人,就是氣色不大好,眉宇間愁容深鎖。
不等旁人張嘴,二皇子妃已經親熱的迎上前去,旁若無人的去拉那少婦的胳膊,激動道:“泠君阿姊,真的是你!我還當是在夢中呢!你怎麼回都城了,你不是一直住在河東麼,怎麼進宮來了?!你來了為何不來看我!”
這少婦被這一連串問的都笑了,然而還是與那華服男子先向太子妃和二皇子妃行禮。行禮時,那華服公子自稱‘外臣涼上’,少商也不知是哪兩個字。
那少婦答道:“我與郎婿一直在原籍,可近日州牧大人來都城述職,就叫我們一道來。算算日子,其實我們數日前才到。這不,今日皇后娘娘就宣我們進宮了。”
二皇子妃緊緊握著她的手,迭聲追問:“阿姊這回不走了罷,我們幾個小姊妹每回相聚,獨缺你一個!母后這些年也常念叨你,想來是要見見你的孩兒。”
說著,她目光轉向少婦身後。這時,兩名宮媼已將兩個孩童放到了地上,女孩大約六七歲,男孩四五歲。
少婦輕聲吩咐兩名孩兒行禮,二皇子妃連聲不必,又屈下身子逗弄了會兒,才笑問,“原來這就是阿姊的孩兒呀,生的真是瓊脂玉樹,玉雪可愛。阿姊就這一兒一女麼,我倒生養了兩兒一女,回頭咱們叫孩兒們一道玩耍……”
少商起初不知來者是誰,忽見太子妃神情陰鷙,比適才被二皇子妃冷嘲熱諷時還難看十倍。她心念一動,隱隱知道這位‘泠君阿姊’是誰了。
二皇子妃連珠炮似的說了好些話,直至那位少婦的丈夫有些不耐煩了,她才笑道:“少商過來,我替你引見。這位是我自細交好的阿姊,姓曲,小字泠君。泠君阿姊,她就是子晟未來的新婦,叫程少商,你別看她年紀小,人是又聰明又有趣!”
曲泠君含笑與少商互相見禮,隨後細細打量著笑道:“一眨眼,子晟也老大不小了,嗯,記得他才滿十歲時,陛下就打算起他的婚事和兒女了。”
二皇子妃掩袖笑道:“呵呵呵,阿姊說的是。父皇一直盼著子晟早日成婚,誰知一日日等到現在,可急壞父皇了。”
曲泠君道:“好飯不怕遲,子晟自幼少年老成,甚有成算。他自己願意娶的新婦,總比硬被壓著娶一個強……”
這時,那名叫‘涼上’的男子終於忍不住道:“不如你與貴人們說話,我與孩兒們先行一步。”說著,他轉身要去抱孩兒,誰知兩個孩子似乎甚怕父親,竟齊齊後退一步。
‘涼上’面露不悅,冷聲叫宮媼抱起孩子。
太子妃冷眼看著,皮笑肉不笑道:“公子不必急著走,我們妯娌與汝妻多年未見,甚是想念。曲夫人,你既然回都城了,怎麼不給東宮去個信。……這回來都城,就不走了罷。”
她說到‘東宮’兩字時,刻意咬重兩分,少商暗暗皺起眉頭,那‘涼公子’果然面上湧起一抹煞氣。
曲泠君不卑不亢道:“嫁雞隨雞,州牧大人看郎婿近年讀書有成,要給他引見城中幾位相熟的大人,順便教導政務,臣婦就隨了來。若是來日郎婿要走,臣婦必然也隨去。”
太子妃瞥了那‘涼公子’一眼,故意柔聲道:“數年不見,回想當年,你與本宮娣婦姊妹相稱,言談無忌。如今卻要自稱臣婦,屈膝行禮,真是物是人非哪……”
曲泠君看到丈夫面露怒色,趕緊道:“天底下物是人非的事多了,也不止一樁一件。我與二皇妃的身份雖有變動,可情分卻是不會變的。”
二皇子妃立刻道:“泠君阿姊說的是!再怎麼變,我都當阿姊是親姊!”
“來都來了,不如來東宮做兩日客吧。”太子妃輕飄飄的又道。
‘涼公子’冷哼一聲,拂袖站到一側。
曲泠君抬起頭,恚聲道:“東宮妾是不會去的,太子妃也莫要再說這些無趣的話了,叫有心人知道了,於人於己都沒有好處。”
聽見這毫不留情的拒絕,少商一愣,心道這位大姐外柔內剛,很有性格啊。
太子妃臉色鐵青,強笑道:“那也好。我近日得了些南邊來的江錦細綾,回頭給你送些去。你們慢慢敘舊,我先回去了。”
曲泠君恭敬道:“太子妃說笑了。這裡是宮中,哪能由我們隨意閒聊,妾也要去長秋宮了。既然殿下要回去,妾先恭送太子妃。”說著,她屈下膝蓋,行了一個端正的禮。
太子妃看了她幾眼,冷哼一聲而走。待她走遠,曲泠君才回過頭,對著二皇子妃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回頭我們再聚。”
二皇子妃點點頭,目送曲泠君一行人離去,過了良久,才嘆道:“當年,我還以為能與她能做妯娌呢……嗯,少商你毫不吃驚,想來子晟將那件往事也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