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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不疑失笑。
程少宮吐槽道:“你這說的什麼話,刀兵之事自然愈快愈好,拖長了不但生靈塗炭,朝廷的錢糧也費啊!虞侯不是正籌措著將雁門上谷等郡的官吏百姓遷徙數萬,安置到居庸關和常山關以東去。阿父說,大約明後年朝廷定要北擊匈奴了,這又是一大筆錢糧人馬啊!”
少商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一說嘛。唉,哪兒哪兒都要錢糧人馬啊,我說怎麼梁州牧這麼缺人手,能讓駱濟通混入豫州,還滿地亂跑,估計他調撥了不少豫州人馬去司隸了吧。”想想皇老伯也是不容易。
思緒回來,她又道,“不過,不論那駱校尉是真傷假傷,百姓無辜慘死,這筆帳可不能輕饒了,不管他們駱家有多少了不起的姻親!”
霍不疑輕哂一聲:“將家族榮辱寄於婚姻之上,本就是捨本逐末。駱賓心慈手軟,縱容惡女,更難成大器。”
少商聽的眉開眼笑,高聲稱讚。
“……誒,恐怕那駱校尉並非心慈手軟。”程少宮看到兩人目光射來,忙道,“這事可能你們不知道,我聽幾位同窗說起過,駱娘子不論相貌才學還是名聲,都是駱家女兒中的翹楚。自從霍侯放出兩不相干的風聲,有好些不明緣由的人家欲往求娶。”
少商酸溜溜道:“看不出駱濟通這麼有人緣,前腳剛被你回絕,後面求親的就源源不絕。”
霍不疑斜乜一眼:“你也不遑多讓。”
程少宮調笑道:“若是別家女子被悔婚,人們興許有些不好的猜測。可是霍大人……”他戲謔的看向同桌兩人,“滿都城都知道錯不在駱氏,是你們二人這麼多年來牽扯不清的緣故!我猜,駱校尉定是捨不得失去一門好親,才縱容駱娘子的吧。”
少商看了霍不疑一眼,嘟囔道:“總之都是你不好。”
霍不疑有心柔聲細語的說兩句好話,奈何有第三人在旁,只能輕咳一聲:“事已至此,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
少商道:“自然是接著去宣娘娘的家鄉,了卻她的遺願啊。”
“駱家的俘獲可交由安國郡的援軍帶回去,讓太守著人押解回司隸,可你家這些傷兵該如何處置?莫非你打算也送去安國郡?我看有些只是輕傷,只需稍稍休養即可。”
少商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回去再回來,也太麻煩了,還是往前走下去的好。”
霍不疑皺眉道:“不說傷兵,大戰過後你的人馬總需休整,繼續趕路不甚妥當。”
“不是的……”少商的神色忽而忸怩起來,“我們繼續往南走,也就兩天不到的腳程,官道以西便是,咳咳,便是姚縣,是……是阿垚的任所。”
一陣涼颼颼的氣息掠過,帳內莫名寒氣瀰漫,鴉雀無聲;程少宮捧著一張蔥油烘餅默默的退開案幾一些。
“……姚縣。”霍不疑淡淡一笑,“我都忘了那裡是樓垚的縣城了。”
程少宮將臉躲在烘餅後面,暗自腹誹:你怎麼會忘記,你是根本不注意了吧,反正樓垚已經兵敗如山倒,你就當人家不存在了!
“這是你原先的打算?”霍不疑神情漠然,“完成宣娘娘的意願,順帶去看看樓垚?”
“不不不!”少商連聲道,“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我原先打算先了卻娘娘的遺願,回程途中去再去看阿……再去看樓垚的……!”
程少宮暗切一聲:這差別很大麼,你還不如不說。
霍不疑眯起長目,一掌在案几上緩緩捏起:“嗯,等無事一身輕了再去看樓垚,以便‘好好的’敘舊,你倒是用心良苦。”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只當阿垚是經年老友啊!”少商叫苦連天,“這麼多年了,不知他與何昭君過的如何。多年未見的老友,去看看又何妨!”
“他與何昭君過的美滿如何,夫妻不睦你又待如何?”
“過的好當然是好,我替他們高興還來不及,若是過的不好……”少商艱難道,“自然勸他們好好過!姻緣不成人情在嘛,就是袁慎,我將來也打算去拜訪呢!”
霍不疑目色稍霽,鬆開修長的手指:“也對,多年老友,看看也無妨。”
少商還沒松下一口氣,霍不疑忽又道:“說起‘多年老友’,我想起那日越皇后邀宴,你對我說,待事過境遷恩怨皆消之時,你願意將我也當做‘老友’?”
少商一顆心又吊了起來。
“這麼說來……”霍不疑神色漸漸不善,“若是你嫁了袁慎,將來也會如此待我——辦事順便路過時,攜帶夫婿兒女來探望我這不堪之人?!”
程少宮默默的再退開些許,少商幾乎無語問蒼天。
從以前起,她就覺得霍不疑平時看著很正常,言談溫和,儒雅彬彬,只在自己身上思路尤其奇葩,能以任何角度無縫銜接的吃醋;可能你好端端的在啃饅頭,他下一句就會扯到你不知哪位前任家裡是做饅頭的。
聽說故去的霍翀夫婦都是爽朗豁達大度端方之人,你們小兒子長成這樣奇怪的性情你們在天上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