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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祐無奈道:“陛下扯我做什麼。當初陛下天天勸我置田地,如今看來還不如做買賣呢。田地跑不了,誰都能查到,錢箱嘛,臣愛藏哪兒就藏哪兒。”
“蠢材!田地能有出息,錢串放在家中能生什麼!”
“錢在臣手裡也能有出息啊。”
“去讀讀抑商論吧!”
“臣只是自己偶爾經手些許小買賣,又沒讓全天下人都經商。再說了,桑弘羊也是商賈出身啊,武皇帝用了他一輩子,還讓他做輔政大臣呢!”
“哦,你居然敢自比桑弘羊,看來家中金山銀山積蓄不少了,不如朕著人去查查?”
“別別別,兄長饒命,阿猿知道錯了!”
“桑弘羊精於心算,你只要上百之數就要動算籌了,也好意思自比桑弘羊?!朕看你也就是當個小商賈的料子!”皇帝嗤之以鼻。
崔侯無奈的抗辯道:“陛下自己擅長稼穡,同樣的田畝,陛下能比旁人多出三成收成,自然覺得侍弄田土是天下至美之事。臣自比桑弘羊是托大了,可馬武那廝綠林出身,還覺得自己天生是緝盜之才,太平盛世能當都尉呢!”
“那倒是,馬武不做盜賊去官府自首就很好了。”
君臣倆咧著嘴,一齊大笑。
“——父皇,崔侯!”太子忍著氣,“還是先說說子晟吧!”
那對君臣轉回頭來,崔祐搔搔頭,無話可說,皇帝微笑道:“吾兒先說。”
太子道:“以前的事暫且不論,程氏終究已和袁慎訂了親,這,這……子晟該如何是好。”當初霍不疑沒好意思搶奪樓垚的未婚妻,如今也不能搶奪袁慎的啊。
皇帝毫不心急:“順其自然就好。”
太子看了親爹半天,疑心道:“父皇,您是不是有了計策。”
“吾兒可以一猜。”皇帝微微一笑,活脫一個慈愛又貼心的長輩,“以後天下都是你的了,朕不能一直告訴你該怎麼做。”
太子深吸一口氣,好吧,不說就不說。不過親爹這麼眼睜睜看著兒子跳進坑裡,還在旁插著手笑,這可不能輕易算了。
踏出宣德殿,隨身宦官問道:“殿下,你要去何處。”
太子沉聲道:“孤要去找母后!”
——次日朝會,眾臣發現皇帝的兩隻耳朵都紅了。
……
程少宮讓家將快馬奔馳,終於在去程府的路上將胞妹追回。少商騎了半天馬,髮絲凌亂,額頭沁汗,她一言不發的把黃鬃馬還給胞兄,然後鑽進馬車。
“我剛才都想好了。”少商接過袁慎遞來的汗巾,“以後我們和姓霍的還是少見為妙。畢竟前事尷尬,就像三叔母也不大搭理皇甫夫子一樣。”
袁慎默不作聲的倒了杯溫水給她。
“不過我以為,適才我還是做到了言行鎮定,不驕不躁,並沒有驚慌失措,你說是吧。”女孩瞪著眼睛,就跟逼供似的看著袁慎。
“……你的確無有不妥。”袁慎道。
兩人對坐沉默,過了半晌,少商苦笑一聲:“好吧,其實我是慌了手腳,可是我一直以為他後天才回來著。冷不丁站在那裡,我能不慌嗎?”
袁慎長舒一口氣,同樣苦笑:“說句實話,早先在宣德殿看見他,我也心慌意亂,不知該說什麼——比在朝堂上被人當面彈劾了還嚇人!”
“是呀,我就罷了,你和他又沒訂過親,你都慌了,何況我?”
袁慎瞪視:“別拿訂親做藉口!”
少商道:“還不都是你家的禍源,不然小女子哪會認識藝高人膽大的第五俠士!”
兩人對瞪半天,然後同時噗嗤出來。
袁慎放鬆的靠著車壁,笑問道:“你捉了第五成有什麼打算。”
少商道:“交給雙親啊。我阿父最會套交情講道理,聲淚俱下的跟你說故事,我阿母則會引經據典,詳論天下民生不易——水滴石穿,先關他個把月,看看情形嘍。”
袁慎皺眉:“這樣妥當麼?這些年來,父親不是沒有托相識之人前去勸說第五成。”
“那不一樣。你父親找去的人多是兩人的舊交,第五成肯定以為他們都站在袁家一邊,可我家跟二十幾年前的事一點干係都沒有啊!置身其外,反而能好好說話了。”
“會不會太麻煩令尊令堂了……”袁慎可不想未來岳父母對自己有看法。
少商理直氣壯道:“現在不麻煩以後就會麻煩!將來等我生下孩兒,第五成也跟他妹妹似的闖進來,捉著襁褓要挾你們父子,該怎辦?!再來一次萬箭齊發?”
袁慎眸色一暗,沒有說話。
少商挨過去,推了他一下,輕聲道:“誒誒,你是不是曾打過主意,偷偷將第五成殺了,以絕後患啊?”
袁慎瞪她一眼,算是默認。
“果然如此!”少商得意道,“我還不知道你,你看著斯文,肚裡卻是墨汁般黑的!放心吧,我看第五成還能救一把,有七八成把握能勸好!”
“要是說不通他呢?你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