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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猝不及防,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板上,指著少商顫聲:“你,你你……居然敢如此無禮!”他到底是正統教育出來的皇子,做夢也沒見過少商這種潑婦形狀。
“怎樣!”少商雙手叉腰,“有本事你還手啊!”她指指自己的臉,“朝這兒打,別客氣!打呀,你倒是打呀……”只要這二貨皇子敢動手,她立刻頂著傷痕去找皇老伯,告不死丫的算她慫!
也不知二皇子是想到了這一茬還是君子氣度殘存,總之他氣的臉色轉了好幾遍,最終沒有動手。他站起身來,含怒道:“你來東宮做什麼?!”
“你來東宮又做什麼!”少商懟回去,“又是趁二皇妃睡覺時偷偷溜出來的吧!”
“什麼溜出來!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誰能管束我?!”二皇子臉色發青,被形容的如此猥瑣,任誰都不會高興,“我與太子同胞手足,特來寬慰一二!”
“算了吧二殿下,誰不知道你打的主意啊。”難得周遭無人,少商氣勢十足,“從長秋宮到東宮,順著宮巷殿下能找出一個以為您對太子手足情深的奴婢來,我給你磕三個響頭外加一對馳名天下的春芳坊燒肘子!”
二皇子氣的渾身發抖:“你你你,你別仗著凌不疑有權有勢就逾矩犯上,我我要……”
“二殿下以為陛下輕輕放過飛書一案是對太子心有不滿麼!”少商決定打破這二貨的幻想,也算為國為民做貢獻了,“非也,陛下只是看在已逝的韓大人面上,不欲重責他的弟子而已!適才陛下還對娘娘說了,他還是十分愛重太子的!”
她沒說上巳節的事。告訴太子讓他提早高興是一回事,告訴旁人就屬於泄秘了。
二皇子被氣的頭暈目眩,猶自嘴硬:“我才不信你,我要回家去問阿衡。”阿衡是二皇妃的名字。
目送二皇子失魂落魄的離開東宮,扭頭看看太子依舊醉的不省人事,少商沒了說話的興致,在鼻子前揮揮酒氣,然後讓宮婢們進來服侍太子洗漱歇息。
從東宮出來,少商頗覺得神清氣爽——太子(暫時)高枕無憂了,帝後(重新)相親相愛了,(應該)沒有別的大事了吧,就等凌不疑回來就好啦!
東宮酒氣熏天,長秋宮正在冒粉紅泡泡,少商一時想不到去哪裡,便漫無目的的晃悠起來,走著走著來到一座八角亭,只見亭中有一人,玉冠錦袍,清雋俊雅,長身玉立,不是袁慎又是誰?
少商一愣。
袁慎也看見她了,笑著招呼她進亭。
少商走過去:“你在這裡做什麼?”
袁慎指著亭中石墩上擺放的竹簡卷冊:“奉陛下之命,等幾位博士整理好就給東宮送去。我最年少,便領了這個跑腿差事。”
少商疑惑:“那你該去東宮啊,站在這裡作甚?”
袁慎遲疑一刻,少商立刻接上:“哦,我知道了,你適才看見二皇子帶著酒瓮進了東宮。你不想與他碰面,更不想被邀請一道飲酒,於是躲避在這裡!”
袁慎苦笑:“當裝傻時得裝傻,你就不能裝的笨些麼。”
少商聳聳肩:“誰叫我生的太聰明了,沒辦法。不過……”她朝袁慎湊近些,“你說究竟是誰在暗害太子殿下啊,這一出又一出的。”
袁慎眼中閃過一絲光,依舊遲疑了下,但望著女孩滿含期待的大眼,他忽然想起她曾沖自己大喊‘凌不疑救我幫我好些次了,可你究竟對我有過什麼好處啊’——他定了定神,循序漸進的解釋起來。
“你總是追問誰在針對太子,而凌子晟為了寬慰你,許多話都沒對你說。”
“其實,針對太子的並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家族,而是許多股力量於不聲不響中達成的默契。比如太子妃的堂兄孫勝,其實誘他荒淫犯罪的是一家人,查他底細拿他把柄的是另一家人,而在太子身邊安插人手,探知太子約曲夫人相會在紫桂別院的,又是第三家人了。”
“這些人並無十分明確的計策,只是如同齧鼠般,不斷的,細碎的,挖空東宮的圍牆。你一鍬,我一耒,只消一個契機,立刻就能致太子殿下於危困境地。”
少商聽傻了,一來,她沒想到袁慎今天會一五一十的向她解釋,二來,她被蘊含在這些話背後的意思嚇呆了。她想起太子迄今以來受到的攻擊,仿佛都是一有機會,立刻四面楚歌。
她急急忙忙道:“我我我知道,當初乾安老王爺害死了景阩諸臣中的許多人,所以他們憤憤不平……”
“不止!”袁慎淡淡的打斷她,“這些與乾安一系有仇的反倒不足為懼,真正的隱患是那些沾了乾安一系人命的重臣們。”
少商啊了一聲。
袁慎道:“你以為只有乾安老王爺的手上沾了血麼?乾安一系風流雲散,勢力消散的乾乾淨淨,老王爺那麼多得力的兒孫郎婿義子都到哪裡去了。似錦繁花,是用血肉澆灌出來的,陛下手段高明,諸位股肱重臣們也是不遑多讓。前因如此,就算太子從沒為乾安王府說過半句話,可他們能放心麼?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