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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道:“父皇讓兒臣閉嘴的。”
皇帝無語。
“那好,兒臣說兩句。”三皇子道,“今日,原本父皇要從幾位講經博士中挑一位給兒臣,誰知眾位大人浩浩蕩蕩的衝進尚書台,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原來不過區區小案……”
那虬須武將嘀咕道:“事關謀逆大案,怎能說是區區……”
“這事不過兩解。”三皇子理都不理他,自顧自的說下去,“要麼王淳是冤枉的,那麼找出誰假造信箋就成了;要麼王淳的確勾結彭逆與乾安王——然彭真已是階下之囚,乾安王不過是掌中之雀。一群無能之輩,能翻出什麼花樣來!我實在不明白,諸位大人這樣興師動眾的……天塌了麼,敵軍打到城下了?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有一位勛貴不肯罷休道:“可是太子殿下意欲……”
凌不疑道:“要牽扯儲君,好歹要有一封太子殿下的信函,一枚東宮的印鑑,如今一切俱是虛無,連王淳的罪都還不能定,大人就不必這麼著急的攀扯了吧。”
殿內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大越侯與中越侯無奈的互看一眼,虞侯笑眯眯的搖著便面,吳大將軍悠悠然的將面前的酒水喝完。
李功曹面色陰沉:“敢問三皇子,倘若真查出乾安王爺與此事有涉,該當如何?”
那虬須武將也直起身子:“沒錯,難道還要放過他們!”
“謀朝篡位,犯上作亂,依法處置了便是,難道還留著逆賊過上巳節不成。”三皇子連眉頭都沒多動一下。
李功曹與虬須武將滿意的坐回去。
少商看明白了,今日來找皇老伯的大致有三撥人。
第一,以李功曹和虬須武將為代表的‘藉機幹掉乾安一系’派,他們多與乾安王府有血仇,而且看起來人數最多,文臣武將勛貴都有。
第二,虞侯,吳大將軍,還有兩位越侯,是被底下人拱過來的——人家家族附庸你,做你家小弟,你也要幫人家出頭啊。何況他們都有些隱秘的小心思。
而少商最無法理解反而是那位斯文的韓大人,看起來官秩不低,但她至今不知其用意。
“行了,既然不是什麼大事……”皇帝視線一巡,“老三,你就和子晟一道去審審王淳,問清楚內情來報。”
三皇子不甚情緣的應了一聲,凌不疑躬身稱喏。
少商十分興味的看著皇帝,發現從她進來到現在事情解決群臣安撫,皇老伯連略略斜靠扶手的坐姿都沒變過。語氣始終沉穩,眼神一直溫和,整個人如同佛龕上的神像一般,不驚不怒,適宜閒散,難以捉摸。
他其實什麼都沒說,也未和任何臣子爭論,只是讓眾人自行辯駁,然後一切就都解決了——少商有些佩服皇老伯,龍椅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坐的,太子若能學到幾分就好了。
皇帝吩咐完親子和養子,轉頭看見女孩似乎在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心念一動,又道:“若是皇后想派人一同前往,你們也帶上就是。”
少商呆呆的抬起頭,這是在說……她……嗎?
作者有話要說:便面是一種扇子。
第125章
從尚書台出來,三皇子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凌不疑與少商跟在後面,前後相隔了足足十幾步。看三皇子先行折過宮巷的拐角處,少商連忙拉凌不疑的袖子低聲問:“陛下是不是很器重三皇子啊?意欲委以重任。”
凌不疑皺眉:“你這是哪兒聽來的。”
少商道:“其一,剛才聽三皇子說陛下要給他擇講經博士,這不是十分看重麼?其二,陛下幹嘛讓三皇子插手王淳這件案子啊,這不是要重用……哎喲……”她越想越害怕,然後腦門上挨了一個爆栗。
凌不疑屈著兩指,長眼半眯:“其一,你知不知道自己愛胡思亂想。不知道?不要緊,現在你知道了。”
“其二,既然知道自己愛胡思亂想,以後有什麼先問過我,不要出去鬧笑話。”
少商捂著腦門,嘟囔道:“有話好好說嘛,不要動手……指。”
凌不疑沒好氣道:“陛下給三皇子找講經博士是要讓他頤養性情!”
“啊!”少商眼睛一亮,“三皇子幹什麼了?”
凌不疑道:“你先把笑臉收起來——三皇子原先有個得寵的姬妾,她的父兄仗著她身懷有孕,欺壓百姓強取豪奪。十數日前三皇子知道了,一怒之下,不但將寵姬的父兄捉到廷尉府,還叫紀遵嚴加審訊,最後二死三流放,家產盡沒。那寵姬得知後當夜就自盡了。”
少商驚道:“那腹中的孩兒呢?”
“你說呢。”
少商驚顫不敢言。
凌不疑道:“陛下覺得三皇子的性情有些暴躁嚴苛,於是要給他找講經博士。”
少商沉默良久,方道:“這件事要看站在哪邊。若是做三皇子的佞寵,自然要提心弔膽過日子,因為主公的性情這樣嚴厲。可若我是尋常打魚種地織布劈柴的,我一定日日祝禱上蒼,求老天爺給我一個這樣的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