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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還為了你被陛下責罵,你這就翻臉不認人了,你有沒有良心!”少商痛心疾首。
凌不疑答的很乾脆:“沒有。”
少商怒而捶之。
凌不疑道:“你有求於我還這樣兇巴巴的,這是拜懇之道?”
“你再羅里吧嗦,信不信我站到岑安知身旁去。他必然有問必答!”少商也不是吃素的。
凌不疑一把捏住她的小手,反威脅道:“你若敢站過去,我也站過去。”
自己可以站到岑安知身旁作出一幅服侍狀,可凌不疑也站過去的話她豈不又要糟糕了?少商瞪著大大的眼睛,委屈的低聲道:“你總說要待我好,可欺負我的一直都是你。我在這宮裡舉目無親,只有你是我能依靠的。這兩天娘娘身體不好,我沒顧得上理你,其實我心裡十分想念你,你不可以生我的氣……”
什麼舉目無親,皇后待她好的不得了好嗎,長秋宮眾人當她是精神支柱好嗎。所以……看,其實做小伏低一點也不難,溫柔可人更是手到擒來。所謂能者不所不能,少商現在對自己的學習能力充滿信心。
凌不疑果然心軟了,柔聲道:“你又不是宮婢侍醫,為娘娘侍疾也該適可而止,沒日沒夜的累倒了怎麼辦。”
少商道:“你若病了,我也會沒日沒夜的照看你,累倒了也不怕。”
毛驢捋順了,世界和諧了,凌不疑不再彆扭了。他在食案下握著少商的手,一一指點在場的二十多位大臣。
除去之前已經認識的虞侯崔侯以及吳大將軍等人,少商終於見到了越妃娘娘的三位兄長,大越侯,中越侯,小越侯。前兩位與越妃長的很像,都生的長眉鳳目面容明朗,只有小越侯——也就是五公主未來的君舅,五官略顯尖細陰柔。
原本崔侯要走來凌不疑和少商這邊,硬是被吳大將軍扯到皇帝跟前不知要稟奏什麼,越家三兄弟毫無意外與自家兩位外甥皇子說話。
比較令人以外的是,今日居然樓太僕也在。他看到了少商,遙遙的朝她笑了笑,然後就向太子席位走去,途中他似乎還想招呼虞侯一道,卻被後者溫言婉拒,反而將大越侯從三四兩位皇子那兒拉到自己席位旁低語。
“……樓太僕曾為太子殿下開蒙。”凌不疑看著正與太子談笑風生的樓太僕,隨後又看向另一邊道,“虞越兩家累世通婚,虞侯與大越侯更是自小同窗讀書。”
少商心裡有些發沉。
所謂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所有亂世梟雄最初起家的本錢往往來自本鄉本土,皇帝老伯也不例外。他生長於司州境內的景阩郡,因此,如今朝堂上的諸臣大致可分為兩類,原籍景阩郡的,以及非原籍景阩郡的。
又因為皇帝原籍景阩郡內的豐縣,越妃原籍隔壁饒縣,最初起兵之時,這兩縣出人出力最多,追隨最久,是以這兩縣出來的又被稱為‘豐饒功臣’。
少商在心裡捋了捋——
如虞越吳崔這樣的,屬於‘豐饒功臣’;如尹姁娥的父親尹治這樣的,屬於‘非豐饒功臣’的‘景阩諸臣’;如袁樓萬程這幾家的,雖然投奔有早晚,貢獻有大小,勢力有強弱,但都不屬於以上兩個集團。
如袁慎的父親,曾在皇帝危難關頭舉家相助,稱得上功勳卓著,深得帝心,但鄉音難捨,鄉俗難改,景阩諸臣依舊覺得老鄉更親近。
“……那豈不是朝堂都由他們說了算了?”少商心驚道。
凌不疑微笑道:“那也不盡然,陛下有意平衡各方勢力,未必非要出身原籍的人才能得居高位。”
少商明白,臣子們願意抱團,可皇帝未必樂見。
當然,如果要細細區分,即便同樣來自豐饒兩縣,有虞侯和越氏兄弟這樣出身望族的,也有吳大將軍這樣出身貧寒的,還有崔侯這樣出身商販小戶的。
就像同樣是後來投奔的,有袁樓這樣原本就獨當一面的巨家世族,也有萬家這樣的當地大家,還有少商親爹那樣泥腿子出身的。
少商側頭打量了凌不疑一番。
他的母族霍氏是功臣集團核心中的核心,可惜全滅了。他的父族雖是遷去豐縣的外鄉人,但到底最初就從龍了,算是半個自己人,可惜不受皇帝待見,都不得出席今日之宴。
難怪虞侯希望招凌不疑為婿呢——少商暗自嘀咕。
在這二十來位行止各異的臣子中,有一位兩鬢斑白的儒袍老伯尤為醒目,雖說他年歲不小了,但身軀高大挺直,五官清晰,尤可見年少時的俊雅不凡,舉止間有一種自然而然的高貴堂皇。單論氣度之雍容清貴,殿內無人能及。
“這位老大人一定來歷不俗,你看他的氣派……”少商輕聲道。
也就皇帝老伯身上那股帝王之氣能與之一比了,然而皇老伯的氣概是後天金戈鐵馬氣吞萬里養出來的,而這位老伯的氣度卻仿佛是天生的。
凌不疑道:“有眼光。這位是河東梁氏的當家人,梁無忌。如今是一州之牧,最近來都城向陛下述職的。”
少商想了想,疑惑道:“河東?樓家不也是河東世族嗎,我聽三叔母說樓家富甲河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