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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此意。”少商很利落的提裙上車。
“我先說吧。”何昭君一點沒變,說話又急又快,不過多了幾分淡定,“我沒和阿垚吵架,我們是出城去看我繼母,她病了。”
少商一點頭:“沒吵架很好,不過就算這回沒吵,你們也一定常吵。”
何昭君沉下臉來:“別人夫妻的閒事你少管!”
“我的確不該管,不過我看你不順眼,就想你不開心,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所以你不愛聽什麼我就說什麼。”少商哪裡是按牌理來的人。
車內一陣沉默。
“看來,你我無話可說了。”何昭君道。
“不錯。”
少商起身要下車,手按在車壁上停下了動作,低聲道:“人心是肉做的,要忘記一個人沒那麼快。這還不到一年呢,我已經忘的差不多了,阿垚也會忘記的,你多費些心。”
何昭君沉默,從手上退下一隻鑲紅寶石的黃金臂環,遞到少商面前:“這是亡父留給我的最後一次生辰禮,多謝你的寬容之情。”
少商看看她另一隻手上同樣光華四溢的臂環:“其實,你不覺得送禮應該送一對麼?”
何昭君:……
行出司州境內,一行四人始終說說笑笑,互相吐槽,可惜由於蕭夫人的厲行約束,他們放過沿途許多找樂子的機會。直至臨近徐郡,他們在官道上遇見剛剛啟程兩日的老萬同志。
第115章
兩撥人是在徐郡以北的一座驛站中碰上的,萬松柏同志還是派頭十足,將軍肚一點沒小,八字鬍依舊油光水滑,隨身的侍衛家丁婢女庖廚外加兩名侍弄獵犬的師傅一個都不少——少商頭一回覺察出老萬伯有那麼幾分世家老公子的氣派了。
看著自家老爹這幅不慌不忙閒庭信步的死樣子,萬萋萋氣的兩眼嗖嗖直冒小刀,射它一個天女散花肚皮開花,看看她親親老爹還嘚不嘚瑟的起來!
“阿父!你還這麼悠閒!你知不知道我……”
“好了。”萬松柏威嚴的打斷女兒,“有話進屋裡說。”
少商暗掐了萬萋萋一把,萬萋萋只好強忍怒氣跟著程家兄弟進了屋——驛站中最好的一間房。一俟屏退周遭,萬萋萋就迫不及待道:“阿父,你知不知道……”
“我都知道了!”萬松柏道,然後他轉向程氏兄妹三人,“聖旨四日前由快馬加急傳送到我處,不過你們阿母的密報五日前就送到了。我什麼都知道了,這天厭地憎的黃聞,老子與他無冤無仇,居然莫名其妙的來陷害我!等老子回都城面聖,非狠狠告他一狀不可!”
一聽這話,少商心頭一松,喜道:“如此說來,那黃御史所奏之事純屬子虛烏有了?伯父您並未盪亂法跡為禍百姓了?”
萬松柏一拍案幾,氣勢萬鈞的喝道:“你伯父是那種人嗎?!”
“阿父你好好說話,別嚇著我阿妹!”萬萋萋緊張的護在少商跟前。
程少宮有氣無力的挨著火爐,盡力伸張手掌取暖,嘟囔道:“且嚇不著她呢。”
“我為何兩日前才啟程,因為我不能兩手空空的去面聖啊!那姓黃的狗剩說我強擄民女……哼,我如今手上拿著轄下幾家大族的聯名保書,聲言絕無此事。我看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女稚兒可憐,就找了些德高望重的老丈老媼幫忙收留照看罷了。我能看上那些可憐女子?行行好,一個個面黃肌瘦,骨如柴木,老子是瞎了還是瘋了!”
“還說我圈占民田?徐郡是什麼沃野千里的富庶之地嗎,七成是山地,七成!屯田墾荒都來不及我還圈地?圈起山地來作甚,掘出山石沙土給他黃聞壘墳頭啊!”萬松柏嘴毒起來也是很可觀。
“是以伯父也並無占地圈地之事?”程少宮皺眉道。
萬松柏道:“圈占田地無非兩個用處,一者有獲益,能耕種或開礦,二者圍造莊園,我這郡太守是能做一輩子還是怎樣,圈徐郡的地是要作甚!”
少商察覺出異樣了,看了雙胞兄長一眼:“……這樣容易辯白的事情,那黃聞為何要彈劾伯父?莫非……伯父與他有仇……?”
萬松柏一下啞了火,躊躇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他扭頭問身旁一名中年老僕,“阿福,我得罪過那姓黃的麼?”
萬福是萬家世仆,從小就做了萬松柏的隨從,累至如今的成了大管事。他也有些猶豫:“……應該沒有吧,咱家與黃大人並無往來啊。”
“這可難說的很,阿父脾氣大,嘴上又沒把門的,什麼時候得罪了人說不定也不知道。”萬萋萋翻了個白眼。
“也說不定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人,連累了你老父!”萬松柏指著女兒罵。
程頌思維比較直接:“既然想不通就先別想了,咱們還是儘早趕回都城。伯父面聖后將事情說清楚,再找老夫人和阿母細細商議。”
萬松柏大力拍膝,毫無負擔道:“沒錯。就算萋萋的大母想不通,你們母親那腦子,一個頂人家十個,定然能想明白。咱們今日稍事歇息,明早就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