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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小人畏威不畏德。有些人啊,就愛欺負好人!殿下您看我,當初剛進宮時,我都不敢正眼看您,可現在,我都敢攛掇您毆打太子妃了,這簡直是犯上呀!可見,上位者還是得有些威嚴的……”
凌不疑在旁噗嗤一聲。
少商怒懟:“你別老打岔,我這跟太子說正事呢!”
太子之前的愁雲一掃而空,轉身悶笑去了。
……
回到長秋宮,太子先向皇后問安,然後略略敘述了適才車中所言,笑道:“如今想想,子晟遇上少商挺好的。少商說話雖沒什麼規矩,但卻是句句為兒臣好的心裡話。有時候兒臣覺得,他倆就像我自己的親弟妹一般。”
皇后笑的欣慰:“是呀,有時我見了少商,又好氣又好笑,罵也不是夸也不是,一時想打她一頓手心,一時又想貼肉心疼。”
這時少商將凌不疑送走,顛顛的踏進內殿,見太子欲言又止,滿臉狐疑:“殿下跟娘娘說什麼呢,怎麼妾來了就不說了。”
太子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孤說你壞話呢!你現在越來越不像樣了,三天兩頭的告假。孤現在正攛掇母后也狠狠打你一頓,照你說的,打一頓比怎麼教都管用!”
“殿下!”女孩不忿的驚呼。
皇后莞爾微笑。
……
此時正旦已過,元宵將近,按出戰前和凌侯約定好的,凌不疑要帶少商往城陽侯府一行。皇后不予置評,依舊悉心給二人預備了見面禮。少商看看那些好看不好用的金玉之物,問道:“娘娘也不喜歡凌侯夫人麼?”
凌不疑道:“我年幼時,人人都夸淳于氏謙卑自守,願意為妾侍奉脾氣暴躁的阿母,只有娘娘說她是自甘下賤。有一回我睡著了,還聽見娘娘說,倘若她是淳于氏,哪怕兒女成群了,只要能走,她掉頭就走。”
想起帝后妃三人之間解不開的結,少商重重的嘆了口氣。
次日一早,少商隨凌不疑來到凌侯府邸,一時覺得吃驚。
她一直以為凌侯這樣斯文俊秀的中年伯伯的家宅,應該布置的清雅閒散,帶上幾分書卷氣才對。誰知到了才發現,城陽侯府從庭院到屋宇,全都建造的畢恭畢敬,一絲不苟。沒有雕樑畫棟,沒有彎曲斜翹的飛檐,連案幾枰台全都方方正正,沒有半分多餘的紋飾。
這種氣氛還和凌不疑那座軍營式的宅邸不一樣,凌不疑府明顯是一種懶的花心思布置最後去繁就簡的結果——反正府中也沒女眷,將家宅當軍營管理還更容易些。
而城陽侯府中的肅穆規整氣氛卻像是刻意維持的結果,在這個熱烈放飛的年代,少商神奇的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約束感。
凌不疑的大父大母早已過世,城陽侯府如今住著凌侯三兄弟,三兄弟雖各自娶妻生子,但至今不曾分家,外面人皆道凌家手足和睦,孝悌傳家,實在堪為世人楷模。
對著一群‘長輩’,少商規規矩矩的向他們行禮——凌家不但宅邸規整,連人丁都很規整。凌氏三兄弟都是一妻三妾,兒女數人,排排坐在少商面前時,連神情都差的不多的溫煦和善,仿佛一個模子裡澆築出來的人偶。
哪怕在外面各種白蓮做派的淳于氏,此時都一副端莊沉默的樣子,只有在介紹自己長子時熱切了幾分。凌不疑的大弟約莫十五六歲,生的和凌侯甚像,身形高瘦,面目俊秀;相互行禮時,他似乎偷偷看了少商幾眼,然後少商看見淳于氏在袖子下擰了兒子一把。
淳于氏按捺不住,終於說了自己長子已定下親事,而對象竟是裕昌郡主!
“裕昌郡主?!”少商吃驚,下意識的想去看凌不疑,才想到剛才凌不疑被凌侯叫走了。
她掰起手指頭做算數:裕昌郡主比凌不疑大一歲,凌不疑又比凌二公子大五六歲,所以——“嗯,我記得裕昌郡主今年芳齡……”
“新婦大幾歲怕什麼,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嘛!”淳于氏搶先道。
少商扯扯嘴角:“嗯,這一下子就抱了兩塊半的金磚,果然好姻緣。”
凌二公子心理素質過硬,居然一點羞赧之意都沒有,還有幾分炫耀之情。
淳于氏洋洋得意道:“沒錯,緣分真是天定的!數月前皇后壽辰那陣,我兒在宮門外等候侯爺,誰知迎面撞上匆匆出宮的裕昌郡主,就此結下不解之緣!”
少商努力回憶——嗯,記起來了。仿佛當時自己剛和凌不疑吵了一架,然後凌不疑又將上趕著來的裕昌郡主說了一頓,最後皇后說裕昌郡主哭著跑出宮去了……於是,凌二公子就趁機撫慰上了?能攀高枝找老婆,嗯,果然家學淵源。
“當時裕昌郡主是不是在哭啊?”她問。
淳于氏一驚,掩飾道:“程娘子這是何意?”
少商道:“沒什麼意思,那什麼……汝陽老王爺答應這門親事了?”
淳于氏笑道:“老王爺是男人,小兒女的姻緣還要看王妃……”
“可是老王妃不是去城外道觀修行了麼?”少商笑眯眯的。
淳于氏臉上一僵:“初嫁從父母,再嫁由自己。總之郡主自己願意,老王爺又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