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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三天後,永安宮迎來了開張至今最熱鬧的一日,除了兩位皇子兩位公主,還有一堆依託各種名目進來的貴胄親眷,如汝陽王世子妃及其兩位新婦,常來看望宣太后的虞侯夫人及其閨友數位,宣侯夫人及其姊妹數人……
四公主是陪著君姑宣侯夫人來的,五公主是帶著駱濟通來的,她看見忙裡忙外的少商,冷冷一笑:“喲,瞧你這忙的,里里外外都聽你的,就差把宮廷當自己家了吧。”
少商立刻回懟:“公主殿下想把永安宮當家也成啊,反正我就快嫁人了,到時公主殿下就進宮來陪娘娘吧。”——只要你捨得外面的花花綠綠。
五公主臉色一變,甩袖而去。駱濟通抱歉的朝少商笑了笑:“殿下就這脾氣,你別介意。”
少商對駱濟通的印象還是很好的,見她與五年前一般的笑容溫和,舉止端莊,當即上去挽她胳膊,笑道:“我給你和霍大人安排了上席,喏喏,就那兒,霍大人還在裡頭和娘娘還有東海王說話呢……你知道的,開筵前先把過往恩怨說清楚嘛,你先過去坐著好了。”
駱濟通眼睛一亮,趕緊謝過——適才她向太子行禮,不知為何,太子不復那日親切,只淡淡嗯了一聲就沒下文了;正當她發愁如何坐到霍不疑身旁時,程少商來幫忙了。
她朝另一邊瞟了下,笑道:“袁公子也來了,娘娘怎會請外臣來赴宴,是你假公濟私吧。”
少商大方的朝獨坐的袁慎眨了一眼:“那又如何,我請來的客人,娘娘不會說話的。”
駱濟通看她與袁慎這樣好,心中大定,自行去就坐了。
此時,霍不疑的確在內室跟宣太后東海王長談,少商退出時正聽見宣太后用力拍打著霍不疑的背部,泣淚而罵‘不省心的豎子,怎麼瘦成這樣了,頭髮怎麼白了’云云。
霍不疑變化的確不小,五年前他氣質再清冷,也是金玉富貴鄉里養出來的英武貴公子,如今卻是意氣盡斂,看人時不聲不響,自有一派淵渟岳峙之意。
太子內室門外不停的踱步,焦躁不安的模樣活像在產房外等待的准爸爸;看見少商,他還問了幾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傻話。
“程氏,你真要與袁慎成婚麼?”
“哎喲殿下,袁程兩家已經訂婚了啊,不成婚幹嘛。”又收了一筆定親眼的禮金呢。
“……你以前也訂過兩次婚。”言下之意訂婚不等於成婚。
“事不過三,妾覺得這回能成了。”
太子神情複雜的看了少商半晌,最後什麼也沒說。
宣太后東海王和霍不疑從內室出來時,三人都是眼睛發紅,神色釋懷,想來五年前的鬱結不但說通了,還煽了一頓情;太子鬆了口氣,上前一步去搭東海王的肩。
為表敬重,太子特意請東海王上座,自己與他同席;其後是霍不疑,他在殿內睃了一圈,越過翹首期盼的駱濟通,徑直坐到袁慎身旁。
眾人皆驚——這是什麼流行趨勢,前後任未婚夫可以坐一處嗎?那以後豈不是前夫現夫都可以把臂言歡了!
袁慎低低的迸聲:“……你過來做什麼!”
“我與善見同殿為臣數年,卻從不曾暢談過,今日便補上罷。”霍不疑淡淡道。
袁慎冷笑:“同殿為臣的人多了,難道霍大人每個都要暢談一番。”
“自然不是,我只想找袁侍中談。”
“有甚可談。”
“程少商。”
“……”
當少商在後面吩咐完所有事項,興沖衝進殿時,發覺所有人都兩兩同坐好了,只有駱濟通座旁是空蕩蕩的,而自己的前後任未婚夫正並坐一席——她險些掉了下巴。
不得已,她只能坐到駱濟通身旁去了。
宣太后說過兩句場面話,正筵開始了。
虞侯夫人八面玲瓏,一會兒夸宣太后氣色好,是不是又調製了什麼新胭脂,一會兒夸少商筵席安排的好,菜色好,果酒美,一旁的奏樂也雅致,加上汝陽王世子妃時不時湊興,場面便不算冷清了。
聽眾人歡聲笑語,宣太后漸漸有了些興致,問了宣侯夫人和四公主是不是相處和睦,宣侯夫人自然把四公主夸的跟朵花似的,四公主投桃報李,表示宣侯夫人是天底下少有的好君姑,嫁入宣家是她的福氣。
東海王和太子見狀,果然都十分欣慰。五公主在旁連連冷笑,不過如今她學乖許多,至少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吵鬧了。
見眾人說的熱鬧,少商趕緊問駱濟通:“這是怎麼回事?”她看了眼對面,壓制著激動,“他倆怎麼坐一塊去了!”
駱濟通無奈一笑:“……興許有話要說吧,自坐下後,他倆就一直在說話。”
少商看去,只見霍袁二人果然一直低語,你來我往說個不停,也不知說什麼說的這麼起勁——不過霍不疑神情如常,袁慎卻臉色多變,一時驚疑不定,一時猶豫不決。
少商扭回頭來,笑問:“自你嫁去西北,這麼多年了,也沒問你在那兒過的好不好。”
“好不好的,都是守寡。”駱濟通神色黯然,楚楚可憐,“不過,先夫身體不好,我也是早知道的,為著成全兩家長輩多年前的諾言,我就當是盡孝了。唉,先夫病重那陣,我沒日沒夜的伺候,也免不了閒言閒語,說我等著改嫁。為著這句話,我硬是在先夫亡故後,又服侍了賈家君舅君姑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