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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少商心道,原來您知道要避嫌呀。
凌不疑看著女孩,神色溫柔:“你不是一直想和阿垚到外面去嗎,不用急,我給你想辦法,找個適當之處,不要為著想離開家裡的束縛,什麼窮山惡水都肯去,你受不住的。”
少商低著頭,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又想,原來他什麼都看出來了。
凌不疑站起身,負手看這四周茂盛的花樹,道:“適才我在你們對面,隱約聽見幾絲笛聲,細想起來,我從未好好聽過你吹笛,大家都說你吹的很好。”
他語氣平靜,少商卻莫名覺得難過,忙道:“凌大人想聽,我這就吹給你聽。”
凌不疑似是很高興,隨即又搖頭道:“算了,還是別聽了。若是聽過一次還想聽,也是麻煩。好了,話也說過了,你這就回去,我再多坐會兒。”
少商啟唇又止,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恭敬的起身行禮,然後領著蓮房離去,走了幾步回頭看去,凌不疑正側臉仰望花樹,出神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花樹飄下瓣瓣春色,有粉色,白色,還有深濃的胭脂色,落在石桌上,衣裳上,還有他濃墨般的長髮上,隔著溫柔的花瓣與微風,眼前的俊美男子好像不曾存在過似的。
看過一眼,少商轉身而走,再不回頭。
第57章
直至回到程府,少商始終沉默不語,靠著車壁呆呆出神。
程姎擔憂,問道:“席面上又有哪家女公子言語欺侮你了嗎?”她今日結交了幾位氣味相投的手帕交,縮在角落中相談甚歡,並不曾注意旁人。
少商嗤笑:“借她們倆膽?!”
蕭夫人也察覺到了女兒情緒低落,問:“是樓家哪位親長給你臉色看了?”樓大夫人顯然已被丈夫說服,今日闔家女眷再無不遜之言行;但這麼大一個家族,難免有個別刺頭。
少商傲然道:“誰敢?我讓阿垚這輩子都不認這親長!”
詢問不出結果,蕭夫人只好放女兒回屋,晚膳時見她依舊無精打采,沒吃幾口就耷拉著腦袋回了自己居處。當天夜裡,程府這片院落間忽響起了一陣清亮的笛聲,婉轉低沉,如泣如訴。曲調並不憂傷,而是一種不知歸去之路的迷惘和悵然。
蕭夫人睡不著了,睜眼聽了半天,忽的起身要掀開幔帳出去,卻被丈夫從身後抓住。
程始閉眼道:“我勸你別去。”
蕭夫人皺眉道:“今日從樓家出來我就覺得不妥了,不成,我非得去問問不可。”
程始連眼皮都沒張開:“你問了,嫋嫋就會說?”
蕭夫人一窒,又道:“那我去問她身邊的侍婢。”
“也不要去。就嫋嫋那副心竅,你前腳問了她後腳就知道了。你覺得她會高興你查問她身邊的人?”程始換了個睡姿,“你們母女近來好容易緩和了些,可別再鬧起來。”
“你就不擔心她心裡有事?”
“除了懵懂童子,蠢人才心裡沒事呢。嫋嫋大小也要嫁人了,就不能有個傷東悲西的?”
“是傷春悲秋,不是傷東悲西。”
“好好,傷什麼都好,別傷了身子就行。唉,阿父還是去早了,嫋嫋這才學笛多久,就吹的這麼好了,聽的人心裡酸汪汪的。阿父若還在,我們就算把嫋嫋留在都城裡也無妨。說不定還能教出個名揚天下的大家來!”
蕭夫人不語,片刻後才道:“難道就聽她一直吹,你能睡著?”
“有何睡不著。以前阿父心裡一不痛快,就喜歡半夜奏些悲兮苦兮的曲子。有時吹簫,有時彈琴,有時還擊打鼓鈸呢。我們兄妹不都睡的好好的!好了,你也躺下罷。”
蕭夫人呆坐床頭良久,才想:過世的君舅真是不大容易。
好在少商以前到底是長年合居的人,寢室文明還沒被狗全吃了,吹完一曲就熄燈睡覺了,第二日醒來又是神采奕奕,看不出半分心事。
樓垚原本又想日日上門,樓太僕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揪著侄兒丟進書房讀書,只准他五六日去一回程家——誰沒做過郎婿呀,巴結妻家也得有個分寸,就跟上輩子沒討過新婦似的,直將樓氏的臉丟盡了,北宮門口等求舉薦為官的都比自家侄兒的嘴臉矜持!
然後少商神奇的發現自從樓垚沒法天天上門後,自家兄長們全都脾氣通順,面色和善了。
“你們看不上阿垚嗎?”少商百思不得其解,便偷偷問孿生哥哥。
程少宮道:“我們沒有看不上樓公子,我們是看不上你。每每見了他就笑的跟咬著了雞腿的隔壁二旺似的。”二旺是條黃狗。
這番談話的結果自是少商勃然大怒,將整盒博棋倒在程少宮頭上,並且再也不要兄長們領著外出。
蕭夫人剛在兒子們面前誇了少商兩句,程少宮就頂著額角的傷開始進讒言了:“阿母,嫋嫋這是怕管理家務會耽誤她出門辦自己事,這幾日她老出門呢,也不叫我們陪著!”以前都是他們兄弟陪著幼妹出門的!
誰知蕭夫人半點氣也沒有,還悠悠道:“嫋嫋身邊有侍婢和家丁跟著,會有什麼事,總不能再領一個郎婿回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