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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仔細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

    崔侯大怒,高喊道:“子晟明明是霍翀之子,報仇雪恨天經地義!”

    丁大人不退不讓:“若凌不疑被霍夫人欺瞞以為自己是霍翀之子,實則為凌氏子,那他還是犯了弒父之罪!”

    另一人道:“既然凌氏家人都在旬陽山中躲避,兩家孩兒又是如何調換的呢?”

    “總之,這件事疑慮重重,臣請陛下慎查!”

    少商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發寒,眼前模糊,觸覺都有些遲鈍了。她沒力氣做戲了,努力提高聲音道:“陛下!”

    皇帝似乎在思索什麼,滿臉沉思之狀,聽見呼喚才醒過神來。

    少商含淚叩首,才道:“陛下,妾身今日終於明白子晟大人的苦衷了。”她的目光慢慢划過殿內眾人。

    “時過境遷,子晟大人非但對凌侯通敵之事沒有證據,甚至連自己是何人之子都無法證明!凌侯死了,那叫死無對證;可若是凌侯活著,他依舊咬死了子晟大人是他的兒子——兒子又怎能弒父呢!”  

    “妾身終於明白了,子晟大人的確是走投無路,昨夜才行此下策。”

    聽到這裡,三皇子總算聽明白了來龍去脈,心中難受的連連捶腿。崔侯痛哭道:“子晟,可憐的孩兒啊……!”

    沉默許久的紀遵忽起身道:“陛下,凌不疑究竟是何人之子尚且無法斷言,可是哪怕有個萬一呢!萬一他是霍……”

    “朕有法子證明。”

    紀老兒話還沒說完,皇帝忽然出聲打斷,眾臣或驚或喜或慌張的望向他。皇帝一手揉著太陽穴,另一手朝下面擺了擺:“你們先別說話,讓朕想想。”

    於是無人敢出聲,殿內落針可聞。

    過了不知多久,皇帝抬起頭來,問吳大將軍道:“你記不記得,霍翀兄長身上有個胎記?”

    吳大將軍有些尷尬:“陛下,臣適才說過,臣與霍將軍不親近。”

    然後皇帝去看崔侯,崔祐也為難道:“霍翀兄長比臣大了好幾歲,臣在河灘上嬉戲時霍家兄長都要娶妻了。再說了,霍兄長那麼講究衣冠整齊,禮節周到,從來不肯袒胸露背,誰也不知道啊……”  

    皇帝眼光再一轉,虞侯和兩位越侯立刻表示‘我們是隔壁縣的’。

    “——慢著慢著。”汝陽王世子一臉冥思苦想,忽一拍腦袋,高聲道,“我記起來了。霍翀的確有個胎記,就在他胸口!那年他和陛下滾了一身泥回來,為怕阿母責怪,還是我偷來柴薪給燒的洗澡水!”

    “沒錯!”皇帝重重擊掌,“那胎記有兩掌那麼大!霍翀還叫我們別說出去,因為他家祖上有人曾因被看見了胎記形狀位置後,然後受巫蠱詛咒而死!”

    “陛下好記性啊!”汝陽王世子不禁嘆服,“那會兒我們還不到十歲,一晃眼都四十來年了!這點小事陛下居然還記得。”

    “……那是阿猙的滿月宴上,我們都飲醉了。”皇帝記性極好,然而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酒醉之語,回憶起來難免緩慢,“趴在酒案上時,霍翀兄長忽然說,阿猙有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胎記,不過大小位置不同。”

    紀遵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如此甚好,臣這就調派人手,將子晟從崖底救上來,看看有沒有那胎記就清楚了!”  

    替凌家說話的眾臣聞言,不免心中忐忑。

    若凌不疑真的姓霍,第一構不成弒父大罪了,第二皇帝定然會保他性命——那別的也不用說了,因為弄兵之罪屬於可協商問題,皇帝若是死活不肯追究,誰也沒辦法。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崔侯與三皇子也一樣忐忑。

    於崔祐而言,凌不疑如果姓凌,那就是霍君華的兒子,他非得保護;如果姓霍,那就是霍翀之子君華侄兒,他一樣要保護。

    三皇子也同樣不在乎凌不疑是誰人之子,反正與他交心親厚的是那個人就對了。

    ——萬一把凌不疑拉上來後發現沒有胎記呢?

    兩人同時擔憂起來。

    “那胎記是不是在左腳腳踝處?”

    正當眾人各自肚腸之時,殿內響起了一個柔弱的女子聲音——正是少商。

    皇帝慢慢立起身體,定定的看著女孩,殿內眾人一齊注目。

    少商仰頭回憶:“嗯,是一個小小的虎頭,卻頭生了三個耳朵……只有兩寸大小。”她想起了那夜在小月山下,外面細雪飄飛,帳內爐火融融,她用溫水細細的為他濯足。  

    皇帝一個踉蹌,劇烈激動之下差點跌倒,三皇子連忙上前扶住。

    “沒錯沒錯,正是一隻三耳虎頭!”皇帝喃喃道,然後一迭聲吩咐起來。

    “來人哪,來人哪,快將那小畜生從山崖下抬上來!不能傷了手腳頭顱,快快!”

    “崔祐,你去看著他們,給朕把那小畜生好好的弄回來!再帶幾個最好的侍醫過去,那豎子一日一夜沒進水米,要慢慢來……崔祐,朕交給你了……”

    “朕要拎他去他父親靈前,先痛打一頓,問問他是不是狗膽包天鬼迷心竅,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非要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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